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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 陆*******左 3862 字 11天前

“我们第一次见面在教堂,那天我发烧了,您站在我面前。”

“您不记得了吗?”宋煦微蹙眉头,慢慢抬起眼看他,“我是宋煦。”

如此近距离的仰视,男人俯下脸看她,宋煦不可遏制地眨动眼睛。

不同少年的隽秀,他的面孔是纯粹的英俊,一双寒冷生畏的眼睛,透着难以描摹的神采,仿佛再俊美的少年到他面前都像个驯服的小畜生,这张脸深邃明净,已见之难忘,遑论气质凌驾于皮相之上。

他……竟是她的教父?

看来送伞是幌子,不是目的。

“宋煦。”程述尧复念了她的名字,似在回忆。

程述尧低眸看她,“找我有什么事?”

一道淡影覆在男人面庞上,他的眼神降下,仿佛黑夜水面上的月光、蔓延的海雾,深远静谧。

宋煦正欲开口,额头沁凉,一滴雨水滑落,潮湿的发丝粘在她脸颊边,配上迷惘的眼神,无声散发着弱者的请求。

程述尧挪开视线,远处黑云压境,暴雨将至。

“要下雨了,您很着急走吗?”她问。

伞嘭的声打开,程述尧撑着伞,说:“先送你回去。”

男人向她伸出手臂,以便女孩挽住,从容不迫的姿态,气度优雅。

绅士淑女的那些礼仪,程家孩子从小就学过,都没少挨礼仪老师的训骂。

宋煦抬手搭上,她暗松一口气,道:“今天有雷暴,车和飞机应该都没法走。”

飞机不必说,悬浮车只能行驶在特定的磁力轨道公路上,在恶劣天气中非常危险。

“您是我的教父,”她斟酌着说,“这些年不常见到您,但我听老太太提起过,您这次回来是为了一件事。”

漫步在细雨中,程述尧望着前方的别墅,忽然接下她的话,问:“什么时候听说的?”

宋煦敏捷地编好理由:“前些天,老太太跟我提起您会回来,毕竟,我们很久没见面了。”

话一顿,少女再度绕回话题,明知故问:“那件事,和我有关对吗?”

他垂眼看她,木兰花般柔白的面庞,黑睫长而密,美则美矣。

“我们谈事的时候,老太太耳背,没发现门后有只猫在偷听。”程述尧语调温沉,“看来,它不够小心,也不够坦诚。”

话里话外,平静却施加压力的暗示,让她说实话和目的吗?

她手指收紧,抓着他衣袖,冰凉昂贵的西服面料,一副不近人情的皮囊。

“不一定是猫,很巧,那会我路过了。”宋煦保持镇定,直截了当问,“您和老太太都商量好了吗?”

雨势骤起,她的声音淹没其中。

伞下气氛凝滞,她视线游移着,定在男人撑伞的手上,修长分明,手背上透着淡青色筋络,隐而不发的力量感。

他们踏进花园,一位男佣撑伞顶着大雨迎上来。

程述尧松开她的胳膊,交给男佣,道:“送小姐回去。”

不行,她的问题他还没回答,他不能走。宋煦站定不动。

男佣微微躬身,对两人说:“这两天湾区天气情况糟糕,附近空港都关闭了,老太太吩咐,让不住在湾区的家人都回来,在这将就一晚。”

宋煦了然,心下一轻。不想再跟他共撑一伞,分分秒秒里,那不动声色的压迫感,男人落下的眼神,仿佛已然洞悉什么,令人心悸。或许,她太大胆了。

见她躲进佣人的伞下,程述尧迈开长腿,先行一步。

回到程宅,陈姨摸了摸她的手,叮嘱道:“快去洗澡,当心感冒了。”

陈姨在程家孀居多年,陪伴老太太左右。宋煦自小受她照顾长大,是她在程家唯二的亲人。

宋煦点头,朝楼上走去,余光里,她看见程述尧站在窗前,手上夹烟,一缕缕烟雾往窗外飘。

时间流速也变慢,幽静之中,男人的脸晦暗难辨,他着白衣黑裤,瘦削笔挺,恍若神秘阴郁的歌剧魅影。

旁边女佣接过他的外套,正柔声告知房间安排等事宜,程述尧听完,偏头看去,视线一转,冷不丁地,与楼梯上的女孩目光相碰。

她倏地回头,思绪烦乱,脑袋里响起老太太和他的对话。

到底该怎么办?

一道身影退出老太太的房间,宋煦当即唤住他,她有满腹的话想倾吐,却要保持耐心。

程珣环视周围,他牵起她的手,说:“到房间里说吧。”

两人像小时候捉迷藏一样,随便钻进某个黑漆漆的屋子里,说些大人听不见的悄悄话。

四周阒然无声,桌上的仿生蜡烛亮起,烛光摇曳,恍若真物,在他们眼底微微晃动。

宋煦注视他的眼睛,先开口:“哥,老太太要给我们指婚。”

每当她这样称呼他,就是在提醒他那无法逾越的身份。

忽明忽灭的烛光下,程珣俊脸微沉,他温和道:“我对奶奶说过了,你只把我当哥哥,可是,她生病后变得越来越固执,我的话她听不进去。”

他又说:“你不要担心,我找过二叔和三叔了,他们会再跟奶奶说说,应该有用。”

程家老一辈相继去世,老太太身为长妻,德高望重,受后辈们恭敬,少有人拂她颜面,连执掌集团的程思成都要让她几分薄面,老太太做的决定,很难收回。

宋煦眼神很静,她问:“关于婚事,你还知道什么?”

“等你过十八岁生日后,我们先订婚,结婚可能会过一年,也可能……”程珣话语一顿,皱眉忧虑道,“现在奶奶身体不好,经常在杞人忧天,为我们瞎操心。”

宋煦闭住眼,离她十八岁生日还有多久?一个月不到。

“你放心,”程珣语含宽慰,“事情还有转圜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