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池商周还在办正事。
很快几个简短的字冒出来:别等我,先睡觉,让金山待你屋里去。
沙发上的人垂着眼睫,认真看照片底的一双膝盖头,那是池商周的膝盖。她不知道手机那边,池商周随手拍照的举动已经被调侃,笑话他这是被查岗了吧。
池商周当然知道“查岗”的所指。他喉咙里发出一个浅浅的笑声,将目光从调侃他的人脸上落下,垂眼,手指上的香烟放在烟灰缸上方抖了抖,眼底慢慢生出一些与这个场合不搭调的情绪。他轻摇了下头,也不是否认,好像只是觉得好笑的样子。
先前由他打断,现在由他继续了刚才暂时中断的谈话。
手指上的香烟抖落了烟灰,重新变得鲜亮。
一屋子的男人,西装革履,年龄参差不齐,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几位,唯池商周年纪轻轻。坐在池商周沙发背后的蒋时不动声色地扬了下眉毛,低眼睛继续看手上满是数据的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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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荡荡的老式别墅里,只有客厅里亮着柔和的暖色灯光,深夜了池商周才从车库进了屋,他以为早在房间里睡熟了的人却还躺在沙发上。
走近,电视机开着,金山的头放在夏棠梨腿上,一狗一人就这么睡着了。直到他走到他们跟前,金山从夏棠梨身上弹起来。
金山蹦到身边,池商周手指在它头上顺了顺,它才安静下来。沙发上的人睡的还熟,细长的睫毛密密地盖在眼脸上,身上浅色的睡衣有节奏地起伏,脖子边的花边轻轻托着一缕温柔的细发。
夏棠梨要等池商周回来,连梦里也没有忘了这件事,她困得用手指掰开眼睛也想醒来看看池商周回家了没有。算不清在梦里掰了多少回眼睛,才真实地睁开了,像落水的人总算从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方回来。
一口气呼出来,迷糊了好一会儿后才反映过来自己睡在了哪,才疑惑身上盖着的被子。
被子松软,暖和,夏棠梨从沙发上半撑起身体,整个人像陷在云团里。客厅里只留着墙壁上的壁灯,金山不见了,池商周肯定是回来了。
他怎么不叫她,她一个人睡这儿金山不在,还挺害怕的啊。
迷迷糊糊,有点烦闷,自棠梨视线落到了沙发的另一个组成部份上。
那上面躺了个人。
这张沙发是个转角沙发,形状对称,这头可以睡下夏棠梨,那头池商周将就一下也能睡下。他们一人占了一头,各自的落脚处就在沙发的连接处。
耳朵里没有一点声音,眼睛里没有一个活物,像还在梦里没有醒来。
就着昏暗的灯光,夏棠梨盯着那方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背脊一软躺了回去。
不用撑起来,只需要将胸口的被子压平,视线的尽头就是池商周隐在昏暗夜灯里的脸。
幸好他是朝着她这方侧脸的。
是池商周,就不会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
夏棠梨侧回脸来,幽幽地舒出一口气,整个身体从脖子开始放松,到胸口,到肚子,到腿脚,才留心到脚心里早有意识的那一股异于自己的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