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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时间变得漫长,当接通的那一瞬间,她脑子突然短路,准备好的措辞仿佛都被电话筒吸了进去,她大脑空空,顿时不知所云。

电话那端同样没有说话,时间仿佛被冻住了,只有电流在滋滋作响,依稀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听筒里咳了两声,陶江沙哑的声音传来:“小宁?”

明明是他受伤,难过的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可听见他一如既往地喊她小宁,她居然觉得有些委屈,一张口,声音竟蒙了层哭腔:“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又是受伤,又是错过考试……”

陶江听见她的声音不对劲,话音中有些着急:“我没受伤,也没误考。”

简宁没接话。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真的?”

“真的,没有。”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沉沉的,“就是,没法拿金牌了。”

虽然他说得风轻云淡,但简宁清晰地感受到他情绪低落,她知道金牌的重要,正如水与鱼的关系。

简宁替他沮丧,她不确定他失利的原因,那场见义勇为到底有没有给他造成影响,现在再想,或许有些马后炮。

竞赛失败的痛苦绝非外人能感同身受,可她分明能共情他的失意,像提前经历了高考失利,整个人麻木到不知道为什么努力。

简宁复赛失败后,也常常做噩梦,常常失眠,会想到以后的事情,复赛做不出来的几道题时常浮现在脑子里。

但她本就不这条道上的人,尚且可以骗骗自己。

而陶江,毫不客气地说,他的高中三年都是为了竞赛而活,而现在,逼到绝境,路被从天而降的石块堵死,他的绝望可想而知。

“值吗?”半晌,简宁问陶江。

拿自己唾手可得的未来,换一个崩溃的生命。

许久没说话,想必他也在问自己。

“没有什么值不值,看见了,没多想,就救了。”

所以,他从来就不是她初见时的那样漠然,像简宁曾经说过的,远看他是雪,走进了,发现里边包裹着团团簇簇的羽毛,这就是他。

但简宁嗯了一声,像得知一件最普通不过的事。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再正常不过,即便知道他同样难过,她也不想让陶江分出精力来担心和安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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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江带回一枚银牌的那天,离秋天结束也没几日。

而此时,陶大神舍己救人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很难抉择人性的道义和梦想的荣耀,到底哪个更值得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