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直了身体,脚尖在地上探了探,才下了床。
饶是如此小心,宁织里还是眼前一黑,她扶着床沿缓了一阵,忍过胸前的恶心烦闷,然后脱掉蓝色条纹的病号服,换上适宜出逃的黑色外套。
今年入夏以来,她还是第一次穿得这么严实,哦不对,除了遛狗的那次。
她把身上的肌肤遮得严严实实,又戴上大大的口罩,溜出了病房。
江临安处理完紧急的工作,就匆匆赶往医院。
医院大厅熙熙攘攘,电梯门一开,形形色色的人就涌了出来。他让开两步,目光不经意地一扫,捕捉到了人群中一个娇小的影子。
那人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戴着大大的口罩,眼睛低垂,步履匆匆。
看到她的那一刻,江临安忽然明白了,有些人扎眼,并不是因为衣服花里胡哨,而是她本身就扎眼。哪怕是这样低调的装束,他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
“宁织里,你去哪?”
黑衣女孩闻言一抖,机警地环顾四周,然后看见了面前玉山一般的江临安。她眼睛一亮:“你来得正好,开车了吗?带我去学校好不好?”
江临安表情严肃:“不行。”
宁织里摇了摇手机:“给你转账?”
江临安两条好看的浓眉紧紧绞在一起,语气重了些:“这是钱的问题吗?医生让你出院了吗?跟我回去好好待着。”
这是宁织里第一次见他这么凶,不禁有些委屈,语气也生硬起来:“不行就算了,我自己去。”说着就朝门外走。
她刚走出两步,忽然身上一轻,双脚离了地,惊慌之下拼命扑腾。
江临安双手掐在她腋下,轻而易举把她搬了起来,退回到电梯旁边。
宁织里双脚落了地,惊吓一下子变成了愤怒:“你干什么?!”
她大病初愈,江临安不想惹她生气,放缓了语气:“抱歉吓到你了,你去学校做什么?我去帮你拿好不好?”
宁织里向来吃软不吃硬,见他态度尚可,也后悔朝他喊叫,低声道:“还有两天要交毕业作品了,我还没画完。”
原来是因为这个,江临安耐着性子劝她:“毕业作品重要,身体更重要。你再休息一天,明天医生检查过让你出院的话,我送你去学校。”
宁织里摇摇头:“那就来不及了。”虽然改动的地方不大,但她不愿意随意敷衍,每天的进度是计划好的,今天已经落下了,绝不能再等一天。
昨夜她奄奄一息的样子太过骇人,他心有余悸,也绝不肯再让步:“那就晚两天再交,我去和你们院长谈。”
宁织里轻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除了我还有谁会对你有求必应?”
江临安抓住她的手腕:“那我求你,在医院再待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