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翎神情疲倦,他木然摘下冠冕,“无论成败,儿臣不愿做毫无意义之事,太子之位,儿臣亦忝不敢当,还请父皇收回,另择贤能者居之。”
皇帝愕然,“你说什么?”
有一刹那,他几乎怀疑这个孩子故意以退为进,好博得他的怜悯。
可是这种话能随便说么?
一个将江山当成儿戏的人,皇帝更不放心将国家大事交给他。
萧翎却已无所谓了,他今日来到此处,便没打算继续昔日荣华。母后的期许,他承受不起,父王的厚爱,更是令他倍觉担子沉重——所有人都在将自己的意愿强加给他,可有人问过他是怎么想的?
他实在觉得很无奈。
自然,太子之位不能说废就废,萧翎亦已想好了说辞,“儿臣昨夜梦释迦牟尼讲经,得其度化,亦已堪破红尘,愿褪去青丝,潜修佛法,还望父皇成全。”
如此,也给了合法的名目。
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你想以太子之位来换取你母后与史家平安?”
萧翎神情淡漠,“出家人四大皆空,儿不敢做他想,一切全凭父皇处置。”
只是皇帝素来爱惜名誉,既废去太子,便不能太过为难发妻及其家族,免得世人议论他凉薄。
不管萧翎本意是否在于此,皇帝最终选择成全,“出家剃度就不必了,宝华殿乃宫中佛寺,往后你就去那清修罢。”
又话锋一转,“至于你母后,朕依旧保留她皇后的尊荣,不会杀她,不过此生她也难得出来。至于史家,便削爵废为庶人罢,更多的朕亦懒得追究。”
萧翎没有说话,只平静地俯拜下去,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即转身而出。
萧逸本在帘外守着,见他露面,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既无欢喜也无悲悯,只淡淡说了句,“保重。”
“你也是。”萧翎望着这位俊秀非凡的三弟道,“当太子不是个好差事,等你坐到我的位置,你大概会明白我今日的心情。”
金玉良言。
萧逸莞尔,“我从没想过要舒服,可只要心爱之人在身边,一切苦难于我,皆甘之如饴。”
那女孩子的面容恍惚从脑海中闪过,萧翎眼神黯了黯,最终也只轻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