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离开博物馆,与等待着的埃米碰上面:“我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
“嗯。”埃米低着头,反应冷淡,似乎不管金的调查进行到什么地步都不重要,他只是跟随金,在必要的时候出手保护他,或者,听从他的安排。
他一向如此,在任何人身边,任何情况下,都自然而然的将自己工具化。
金摇了摇他的手臂:“赞德那个家伙,虽然没直接承认,但相当于什么都说了。接下来我需要翻找关于神近耀的资料,来判断下一位受害者是谁。我能用的途经只有新闻这一条,但我想这显然是不够的,你能帮我去做一些事吗?去公安局的档案里,调取案件记录。”
埃米低头看了眼金,似乎是没想到金这个看上去安分守己的乖巧高中生会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他倒是没在口头上质疑金:“没问题。”
随后二者心有灵犀的对视一眼,在街头分开。
————————
回到星期公寓的时候,金遇到了一件比较糟糕的事——公寓的门口倒着一个眼熟的黑发男人,像死了一样躺着,而房东太太坐在门口,脚边竖着一把□□,这片区域很穷,穷意味着乱,意味着不受控制的亡命之徒,与危险。
一般情况下房东是不会坐到门口来的,除非她在等什么人。
金走过去,扶起地上的霍金斯,谢天谢地他还有呼吸,只是很微弱。
和房东太太对视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金低着头,姿态摆得很低:“房东阿姨,我拿一下东西就走。”
少年失魂落魄的模样确实很有欺骗性,房东可能是看他可怜,示意他进去,而后抬着枪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金很快拿上了自己和霍金斯为数不多的财产,走出房间。与房东又是不经意的对视,两个人似乎都没有想起退房租的问题,但其实心知肚明,这钱是不可能要回去了。
金不知道霍金斯这段时间又经历了什么事,背起青年,顶着房东太太的枪口离开后,找了个街边的台阶坐下。
他们坐在地上倒不是很显眼,因为街道上到处都是没地方可去的流浪汉。
金将霍金斯唤醒,喂他喝了一口水:“霍金斯,还有意识吗?”
“金……呃啊……”霍金斯一开口,身体就不受控制的抽搐起来,仿佛有无数虫子在他体内肆意游走:“杀死我……金……求你……”
这幅要死要活的鬼样子满大街都是。
金翻开霍金斯衣领,不出所料的在他的脖颈处发现了注射器的痕迹。
“那家药店不是在制造假药,而是在制毒!”
“对……而且,和那些走私犯也有来往……正是忽略了这种可能,所以才……哈……杀了我,金,然后离我远一点,别靠近我!”
怪不得房东太太突然将他们赶出来,瘾君子是这片街区乃至于整个社会最不可信任的人群,毒瘾发作的时候,就连圣人都会堕落成刽子手。换做金发现自己租出去的房子里住着一个瘾君子,也会提枪将他赶出去。
这不是道不道德的问题,和瘾君子讲人权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情。
但就算霍金斯再怎么恳求,金依然像个石头一样无动于衷,他没有动手,只是将身体发寒的霍金斯搂在怀里,让他靠着自己的胸膛,任由男人分泌出的眼泪与鼻涕蹭到衣服上。
“霍金斯,我很抱歉我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杀死你,意味着杀死你和另外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无辜人。”
霍金斯不知道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新研发的新型号毒品,也许是更可怕的东西,比如,不能不能被吸食的剧毒副产物,他的痛苦比十年瘾君子的还要强烈,还要可怕,甚至,和金分开的这短短时间,已经对其造成了身体上不可逆的损伤。
他手上的经脉凸起,身上出现不同程度的浮肿,将皮肤撑的发亮,他努力的哭,这个时候的霍金斯是脆弱的,比孩子还脆弱。
至少孩子会用哭闹作为武器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霍金斯只是单纯的控制不住情绪。
听到金的回答,霍金斯的哭泣微微一顿:“我也不想……我也不想杀死他们……调查记者是……城市的隐形守护者……我从来没有后悔过……”
霍金斯上辈子最后一个暗访调查,意外的深入了一伙制毒犯的老巢。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毒品的可怕。那是恶魔在人间轻轻放下的果实,一旦你尝过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
从内而外,从灵魂到□□,腐烂,成为一条蛆虫,一条摇首摆尾的狗。
他们也许会在表面上放过你,但实际上你还是被一条看不见的链子拴着,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眼中,你接触的任何人,去的任何地方,都会被他们调查的一干二净。
————————
霍金斯终于睡了,而金还醒着,拖着巨型拖油瓶去艾比家接回神近耀,礼貌的拒绝了艾比小姐热情的想要让三位雄性生物住进自己家的邀请。
金在街区找到了一栋废弃公寓。
神近耀熟门熟路的翻找出房间里的旧窗帘铺在地上,猫一般蜷缩进纸箱内,猫一般睁着眼睛,默默的观察着靠在一起的金与霍金斯。
金吃了点东西,打开霍金斯的手机,在旧新闻中翻找关于神近耀的一切。
他知道神近耀正在看自己,他也似乎能感觉到神近耀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所以这只猫那么乖,甚至还会用尾巴蹭蹭自己。
霍金斯的梦境之所以真实,目的是为了留住进入城市的人,不像赞德的梦境,不需要有多严谨,只是提供一个他能肆意杀戒的场地。
而真实,从某个角度来说确实是成功的。
就金而言,他知道这里是梦境,明白一切都是虚假的,但还是一厢情愿的留在这里,因为神近耀的出现,因为这个男孩出现在金面前,让他看到了脆弱而无助的过去一面。
金和那个名为丰溪的人没有区别。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明知不可留而留下,明知就算在梦境中改变了什么,对已经变成异类的神近耀没有一点帮助,依然要去做。
金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挺蠢的。
赞德出现,说要带他走,他拒绝,埃米出现,也说要带他走,他拒绝。这两人都掌握着离开梦境的方法,他随时都能回到现实。
但猜测秋的真正目的是希望自己在梦境中寻找什么东西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
【西郊数字连环谋杀案出现重大突破,或与著名青年画家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