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娟被问的面皮发紧,张着嘴不知要怎么回答。
一旁的王大柱先跳起脚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叫我卖女儿?你去打听打听,看谁家嫁闺女是不要彩礼的?真当自己是赔钱货吗?你这个年纪难道还不该嫁人?村里彩莲和你一般大,人家孩子都生了!”
“那你去问问人家彩莲的爹妈,会不会跟你一样不要脸,一万八把亲生女儿卖给一个瘸腿的傻子?!”
迎弟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从来都知道父母重男轻女,不说她和三个姐姐毫不掩饰的、粗糙的名字。
从小到大,家里的所有好东西也全都是紧着小弟的。
鸡蛋和肉是他的,逢年过节的糖果是他的,新衣服新鞋新文具……
什么都是他的。
但迎弟以为,就算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王富顺,父母的心里应该总有那么一块地方是留给她的。
就像李翠娟常挂在嘴边的,当初她是如何拼了命,刚生完孩子血都还没止住,就大冬天的追出去一里地把她带回家。
就像王大柱虽然脾气差,但也到底让她读了这么多年书,而不是跟村里很多女孩儿一样,十六七岁就嫁人生了孩子。
直到这一刻,迎弟才意识到那些她所以为的“爱”究竟有多轻。轻到只要将天平另一端的砝码是王富顺,父母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而她的“原罪”,是那两条相同的染色体,是性别为女。
心底阴暗真实的想法被女儿毫不留情地拆穿,王大柱不止恼羞成怒,更有几十年威严父权被挑战的愤慨。
他抬起手狠狠给了迎弟一巴掌,抬高音量脸红脖子粗地吼回去:“老子生你养你,是让你来跟老子顶嘴的?你这条命都是老子给的,就算把你卖了,那也是你欠老子的!”
迎弟被这一巴掌彻底扇回现实,甩开李翠娟拉着自己的手,来不及回房去收拾东西,转身就要跑。
而王大柱竟像狼一样扑过去,死死扣住她的肩膀,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拽回房间锁了起来。
“放我出去!我不嫁!你们这是犯法!”
迎弟把门拍的砰砰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