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9(1 / 2)

“什么?”咨询侦探的一句话几乎满室皆惊,除了安·博林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她确实之前已经意识到,那具尸体并不是道格拉斯。反而很可能是道格拉斯将潜入城堡的复仇之人杀死后,伪装成了他的尸体,试图以此逃过今后可能还会出现的黑i帮复仇。

而安·博林之所以对这件事保持沉默,没对这些人说出来,显然是因为——

道格拉斯,或者说波尔蒂·爱德华,是她姐姐的后裔。

比起所谓的真相如何,安·博林可不关心,相反,她是一个非常骄横而偏袒护短的人。

而对于极度痴迷于逻辑推理挑战的夏洛克·福尔摩斯而言,他视破案为第一要义,以自我为中心,所有事都要排在这之后。他向来缺乏共情与人类正常情感,抽丝剥茧得到真相、推理与冒险才是他眼中所有的人生价值所在。

于是他看着地上那摊血迹说道,“这具尸体之所以头部中枪,是因为开枪之人——也就是道格拉斯,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将这人的头部炸得粉碎。”

夏洛克语速飞快的说着,“这个复仇之人在潜入城堡后,为了杀人后便于潜逃,他首选的杀人利器,不会是这把威力巨大会发出巨响的转轮手.枪,因为即便是装了消.音.器,声响也可能会造成一些惊动。我认为,他很可能会选择一把刀,可以寂静无声的杀人。”

咨询侦探语气自负而确信的,仿佛他曾亲眼所见,“他持刀潜伏在这间屋子里,凌晨时道格拉斯穿着睡衣巡视到这里——这间屋子中央的武器展示台旁。

他是一个出色的特工,也许他发现了身边暗藏的危机,在那个黑i帮复仇者持刀扑向他之前,或者是同时,道格拉斯从展示台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长箭,徒手朝对方刺过去。”

“这是一支箭头长达四英寸的锋利铁制锥形箭,它有可能直接刺穿了那人的头骨,”夏洛克简直像是个戏剧家或是艺术家一样站在众人之间,他的推理就是他的皇家戏剧表演,“那名复仇之人有可能当场就死了,或者他即便没有立即毙命,也已经连从身上拔枪射击和痛苦哀嚎的能力都没有了——因为在两人搏斗的整个过程中,显然至少没有惊动两个管家和仆人们。”

雷斯垂德下意识问,“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刚才我询问时,两个管家和仆人们没有任何说谎和遮掩表现。”夏洛克斩钉截铁。

雷斯垂德显然感到疑惑,“你刚才就说巴克和道格拉斯夫人有所隐瞒,可是我刚才也全程观察了,他们的说辞和表现,我没有看出问题。”

夏洛克毫不留情的说道,“你能看出什么来,我看就算是现在有一头野猪从你面前跑过,你也看不见那头猪的影子。”

安·博林在一边听着他的话,觉得这人简直是个骂人的‘艺术家’,遣词用句的讽骂智慧和刻薄程度,可以在整个英格兰乃至全世界名留青史的程度。

而这话听在雷斯垂德耳朵里,即便是他早已经习惯了这位咨询侦探的颐指气使,也差点被气的血压升高,他忍不住为自己说话,“我怎么说也是一个有着二十年经验的警探,巴克和道格拉斯夫人只是两位常年过着简单纯朴乡村生活的普通人,又不是职业罪犯——”

他的话直接被打断,夏洛克提高声音,感觉又要大发雷霆,“我已经说了!这两个人意志坚定!”

他对着雷斯垂德的语气简直像是训斥,“你只记得他们生活在简单的乡村!脑子里怎么不想想这两个人是可以使用英格兰长弓进行弓猎的人!

弓箭狩猎难度要远远高于枪猎,除了体力和射击能力,对于弓猎者的耐心、毅力、魄力与意志更是要求极高。更何况使用的还是长弓这种对箭术要求甚高的传统弓,更是难上加难。可以使用长弓成功狩猎,即便是职业罪犯也不见得能有这样的耐心和意志力。”

雷斯垂德又一次被呵斥到无话可说,只好问道,“那你究竟在他们身上发现了什么线索?”

夏洛克听着他的话,却看向安·博林,他嗓音低沉的像是乐器在耳边敲击,又一次对她要求道,“你告诉他们,你的结论。你都看出了什么。”

可是安·博林这次显然并不打算配合,她看着这位即便脸显得稍长,整个人看起来却极有非凡魅力的卷发男人,她对着那张英俊的脸,唇角却勾起了一个冷笑,显出极其傲慢跋扈的意味,她嗓音冷而娇艳,“你以为我是你的仆从吗?你的话我要言听计从?”

虽然她确实看出塞西尔·巴克和艾维·道格拉斯的神情并不十足真诚,有所隐瞒。毕竟她自幼在多国宫廷任职女官的经历,和她平民出身(十六世纪安·博林这样的低等新贵族被认为是平民出身,在她之前的历代英国王后中出身最低,博林家往上数三代是绸布商人)却誓要登上后位,察言观色、观察入微可以说是她生存的基本手段。

只不过她的本性显然和温驯、顺从这些东西没有半点关系,反而可以说是刁钻刻薄,对于他人的驱使、命令,她从骨子里就极其不愿听从。

她长发像绸缎一样披下来,双眼澄澈泛蓝,面容白皙到显得不真实,仿佛蒙着一层柔光,冷俏娇艳的脸有种猫的气息,就像是古老北欧神话中,出现的那只高贵优雅又美丽威风的像是妖精一样的猫。

而夏洛克此时看着她,心里一闪而过的念头是——这位天方夜谭一样的‘幽灵’王后,简直像个高傲冷漠,对人爱答不理的猫,而刚才正对他挥了挥爪子——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夏洛克意识到这古怪的想法时,怀疑自己是吃错了什么药,他明明已经近半年没用过吗.啡,为什么现在在这儿神志不清胡思乱想。

甚至他看着眼前的这女人,莫名语滞了半秒,他清了清嗓子,视线从她脸上移开,转而对雷斯垂德说起塞西尔·巴克和艾维道格拉斯——

“这两人在看见死者留下的这摊血迹时,瞳孔变得缩小,这表示厌恶和烦恼,显而易见,他们知道这不是道格拉斯的尸体,而是前来复仇的杀手。

当然,如果你要说,是这两人早有私情,因此厌恶道格拉斯。那我只能说你不应该做警探,而是应该去伦敦西区或者好莱坞做个三流编剧。这两人的所有微表情与动作心理分析,都证明他们虽然对实情有所隐瞒,但对道格拉斯的情感和爱护不是作伪。

说回他们的谎言和隐瞒,在我的问询中,这两人几次出现瞳孔放大的表现——这是典型的撒谎和紧张的表现。

艾维·道格拉斯曾有闭眼和垂下视线的动作,这是一种视觉阻断,表明紧张与负面情绪,甚至于是欺骗。而巴克在我提起波士顿和美国时,曾出现抿嘴动作,则表示出他内心的压力。显而易见,这两人对于这桩案子的真相有所了解和隐瞒。”

夏洛克说着看向一边的怀特·梅森探长,“你之前所想不通的,整个城堡内外的--昨日白天至凌晨的监控影像,全部都被破坏清除了。这件事就很有可能是塞西尔·巴克或是艾维·道格拉斯做的。

当然,也有可能是道格拉斯自己——”

夏洛克·福尔摩斯站在那摊血泊前,他嗓音沉冷,“回到昨天凌晨,当道格拉斯站在这里,看着躺倒在血泊的这个年龄身高体型、连头发都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人,和这人身上的转.轮手.枪,他一瞬间,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主意——将这个人伪装成他的尸体,制造‘约翰·道格拉斯’已死的假象,以此逃避今后冬山帮所有的复仇。

于是道格拉斯将身上的衣物全部换到了对方的身上,然后清除了这间屋子里所有可能会让此事穿帮的痕迹与线索,这对于道格拉斯这个优秀的中情局特工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当他完成这一切后,他对着那个复仇之人开枪射击,将对方的整个头部炸得粉碎。而那张复仇之人为谋杀道格拉斯准备的“w.v.v.341”的卡片,也被道格拉斯直接丢在了他的尸体旁。”

这时,安德森实在忍不住说道,“你完全是在空想,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

安德森被夏洛克·福尔摩斯嘲讽了这么多次,还能不停的跳出来质疑,说真的,倒也不能说他单纯是看夏洛克不顺眼,也出于他作为一名法医,对于案件真相的探寻和好奇心。

这位法医说起自己本职工作内的线索,“肯特郡警署已经对遗体和现场的血液毛发,进行了dna检测,虽然因为道格拉斯父母早亡又没有子女和兄弟姐妹,所以法政法医只能在道格拉斯卧室枕头上遗留的头发,和他的牙刷中提取dna,进行比对;但dna对比明确显示是吻合的。

还有在他卧室中采集的指纹,也与死者的指纹检测相符。而且由于牙齿是人体最坚硬的结构,死者头骨虽然几乎被炸碎,但有部分牙齿形态得以留存,肯特郡警署也已经对比了道格拉斯从前在牙医诊所的牙齿x线片,同样表示吻合。你现在说这句尸体不是道格拉斯,而是另有其人,这怎么可能?”

虽然苏格兰场日常被夏洛克嘲讽,安德森更是总是首当其冲,但以本职工作来说,他并不是个糟糕差劲的法医,他看过了肯特郡警署法医的一经检测报告,没有任何错漏问题。

“你总不能说是整个肯特郡警署全被道格拉斯买通了,所以制造了这些虚假报告。如果是这样,梅森探长为什么还要找苏格兰场介入调查,而不是在当地警署直接大事化小。”安德森很是一五一十的说道。

而夏洛克却无聊透顶的白了一眼,“你倒是如数家珍,怎么不动脑子想想?这桩案子与当年cia与军情六处合谋的冬山帮卧底事件有关,甚至搞不好道格拉斯在背地里,是个cia军情六处双面特工。”

以夏洛克对那位中年发福的大英政府的了解,麦考夫执掌军情六处的同时,又日常操纵美国中情局事务,而这个最厌恶出外勤的特务头子,愿意为这个案子亲自跑这里一趟,搞不好他和道格拉斯还曾经有过什么私交。

但是1982年时,麦考夫才十六岁,还是个每天除了吃甜食,什么玩意也不在乎的球型的胖子。那起军情六处和cia联手的卧底事件,不太可能直接和他有所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