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表面上不在意,孤傲地昂着漂亮的头颅。其实有好几个小时,他都处于完全抬不起头来的状态,觉得自己很矮很矮,只是个贴着地面匆匆溜过去的随便什么东西而已。
本该全世界最爱他的人,却总是把他踩进尘土里,还不忘用鞋尖碾几下。
他们知道大boss经常跟他动手,但他们说主要责任在他,把大boss的各项雷点和红线记下来然后合理规避,也是他们的主意。
因为他事业有成,他们对他的态度越来越好,还会送他礼物(虽然是用他的钱)。他极度渴望听他们说一句,你离开那个男人吧,可惜从来没有。
那男人在时,他都是一声不吭,慢腾腾地吃饭、喝水。男人要喂他,他不许,惹得男人脸色很不好。
等只剩我们两个了,他就像地主婆,对着我发布甜蜜的指令,喂饭喂水削水果剥瓜子……我努力好久,才剥出一小把瓜子仁,结果他两口就吃没了!
想到他那么渴望得到家人的爱,我试探:你敢不敢跟我结婚?到国外登记,用护照和签证就能。
他嗤之以鼻:有什么用?
我说:也没什么太大用途,不过就是,在这个地球上的某些地方,我是你的合法丈夫,咱们是一家人。
他说无所谓,结就结,等他辞职之后,不过千万不能被别人知道。
我看出他其实欣喜若狂,丢了矜持,也忘了傲娇。又吃了一把瓜子仁,他不甘地说:两把瓜子仁就被你忽悠到手,便宜你了!再给我剥一把。”
如果说楚天长是被捧着长大的,那小全子的老板就是被踩着长大的。
这两种情况,都会造就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只不过,一个发散,一个内敛。前者如恒星,散发着自信的光芒;后者如黑洞,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的温暖和爱。
岳小川像教育家一样兀自分析,很快陷入沉睡。凌晨起夜回来,他轻手轻脚爬上床,忽听身畔传来一声幽幽叹息,溶于黑暗。
“楚老师?”他试探地轻唤,没有回应。
嘴上说难不倒,可这是楚天长生平头一回为钱发愁。
预定的开机日期渐进,执行导演王三一都把大致的拍摄计划做好了,制片人委婉地催了几次:那1千万资金什么时候到账?
王三一像个骗子似的从中斡旋,告诫楚天长:投资人都相信你的才干,可不能刚创业就给人留下空手套白狼的印象,那以后就难做了。
王总是个实干家,很快便打探到其他资金渠道,“我联系到一个热爱艺术的老板,圈外的,愿意投2千万给你,但前提是他儿子当男主角。万事开头难,要不,你下部电影再用小川?”
楚天长一口回绝:“这种不用考虑,一切照旧,钱我自己想办法。”
另一边,岳小川也在积极筹措。
他让父母把自己那积攒多年的几十万积蓄全转过来,还特意北上出关,把父母的钱借走一部分,又跟关系近的亲戚们借了一圈,凑到一百万。
等他从东北回来,已是债台高筑,满兜欠条。他把银行卡余额展示给楚天长,说道:“老公啊,我现在是一屁股饥荒。”
楚天长却说问题已解决,准备开机。
悬着的心落地,他试探地问:“你从家里拿到钱了?”
“我把房子抵押了,贷了1200万,先息后本,三年后还清本金。你的钱先不动,用来每月还利息吧。”楚天长握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故作轻松地弹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