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果汁从西宫凉音的手上直直地穿透掉在了地上,她愣了愣,蹲下身打量着掉落的盒装果汁和自己的手,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逐渐变得透明。

是要回去了吗?

可是哥哥还没有回来啊。

还没有道别呢。

“弦野。”降谷零的声音打着颤。

金巴利浑身是血地倒在金发深肤的青年怀里。

单看他依旧懒散又无赖的笑,好像还能让降谷零回忆起他们在警校打完架,被鬼塚教官痛骂的时候,西宫弦野脸上总是这样一副吊儿郎当样表情的样子。

前提是,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几个贯穿伤的伤口,不去闻浓重到有些刺鼻又做呕的血腥味。

也对他惨白的脸色、涣散失神的琥珀色瞳孔,还有身下红黑的一滩掺着泥水与血水混合的的红色水泊做到视而不见。

“弦野!”

他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别睡!该死的,西宫弦野你这个混蛋,别睡啊!”

“吵死啦。”

男人气若游丝地抱怨了一句。

“那你别睡,我叫救护车了。”

降谷零望着他,伸手擦了擦他的脸,那一缕灿烂的亚麻色发丝因为干涸的血黏在了金巴利的脸颊上,又因为他挪开的动作单单只留下了红色的痕迹,显得脏兮兮的。

“我要是能撑到救护车来,那就是医学奇迹了。”男人费力地扯扯嘴角。

“你还得跟我回去坐牢。”

“啊——为了同期情谊,我想你还是让我死了算了。”他轻嘶着叹了口气。

降谷零恶狠狠地瞪着他。“你别说胡话。”

“零。”

“嗯。”

“我以前住的那个房子,我知道你能找到。那里面,如果没人就算了……”

他笑着咳出两口血。

“如果那里有人,你就告诉她,昨天是骗她的,不用再来了,我才不等呢。”

“好。”

降谷零的声音有些颤抖。

“最后,你还记得我说过,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到哪吧?”他抬头望着眼底盛满了悲伤的金发青年,艰难而断断续续地说着。

……

不久前他在救下班长后受了点伤,在组织的医疗部里无所事事地躺了两天,然后降谷零也来了。

金发深肤的青年进入病房后关上门,对着闲情逸致削兔子苹果的青年露出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你什么表情啊。”

金巴利咋舌,慢吞吞地将苹果塞进嘴里咀嚼着。

这还是他小时候为了哄妹妹学的。

“你又救了人。”

“啊——我心情好,想救谁就救谁。”男人顿了顿,把苹果扔进垃圾桶,露出一个微笑。“也想杀人就杀人,我不会做污点证人的,所以别对我露出这种恶心的表情噢,波本。”

“我知道。”

金发青年和缓的脸色果不其然又变得复杂起来。

“我会亲手抓到你的,弦野。”

“好哦,祝你好运啦。”

他往病床上一靠,兴致勃勃地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抓到了我以后呢……当然是假设啦,你别想多了。如果到时候被抓了庭审被判枪毙的话,我能自己选墓地吗?”

“……给你挑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