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骧:“不是突发疾病,这孩子是被人殴打致死的,致命伤在眉心的这个位置。”
谢留行的脸色很坏,成年男子浑身共情的疤痕在叫喊,心情有些吃力的皇帝用两片苍白色的嘴唇慢吞吞吐出一口胸闷的气。
霍骧适时扶了他一把。
单手敲敲额头的谢律师攥住将军的腕子,他们不该退却,更不能放弃,流星大帝开始细说起自己心中一直以来的猜测。
“三姐妹说,乔佛里想读书,但他爸爸打了他很多次,还逼他退学工作,该死的……没有一节骨头是好的……他只是想上个学而已。他怕爸爸打妈妈,所以他服从了。”
换句话说,乔佛里是被‘亲情’活生生杀了的。
陈杰跟着说出案情的前因:“市场里的所有人都说乔佛里是在下班回家的路上离奇失踪的,连露丝婶子都这么说,但可怜的受害者不是迷路了,他一直被自己父亲藏在家里的鹅圈,我专门逼问过了,蒜鼻头承认尸体是他藏的,可他说乔佛里的死和自己无关,他认为乔佛里是活活加班累死的,药厂董事长不希望他往外声张,他拿到保险赔偿后早就花光了……”
“所以呢?流星大帝亲手撰写的劳动保障法律允许过一个未成年人参与重劳力工作了吗?如果只是累死了一个人,药厂又会这么紧张吗?我看未必。”
扶住眉头两侧的谢留行下了一个隐形的结论,他逐渐低沉下去的口吻是血红色的:“许愿的效力还在,那位妈妈还在等他,那些枉顾人命的人,都会付出代价的。”
谢留行说完了,他看上去还是有点想抱一抱这个出庭作证的孩子,可惜,拥抱对冰冷的死者来说还是太迟了,他们这些生者能指望的只有法律和正义了。
与这边案子上的进度对应了起来,市场里的当事人们也在集体迎接着一位贵客。这可是一个从未来过此等龌龊地的摆放着,以前在这里艰难讨生活的‘家鹅’们从来不敢想象一位老板娘会亲临臭粪球们的窝。
不得不说,卑鄙的董事长家夫人长得可真是圆润白胖,她活像颗注入奶油芯子的甜美大泡芙,但她跑来究竟想干什么呢……
被推选为群众代表的庄先生走了出来,泥匠先生此刻有点哀莫大于心死,他很想对着天上的露丝大哭一场,事实上,他们这群屁民昨夜可过得非常不好,可怜的露丝女巫因为钻石的事被剃头党砸门掳走了,每个老街坊们都在巷子的内外焦急哭叫,懦弱无能的他们通宵未眠,起初还希望等来‘鹅仙’,可等到天亮,迷信的作用还是失效了,鬼神完全放弃了王国市场……
求到嗓子哑了的庄先生擦干了眼泪,走投无路的他决定找谢留行和陈杰帮忙,没想到,律师们也不见了,倒是诺丁夫人来了……
胖胖的夫人眼下在左右张望,托流星大帝的福,她有幸解救出了这个巷子里的一位女士,但是这个消息暂时还不能公布……
顶着蛋卷盘发的‘大泡芙’用甜腻腻的夜莺嗓发出了歉意:“大家昨晚都吓坏了吧……抱歉抱歉,可我真的不是他们的一员,相反,我心向群众,我也相信你们此刻明白了一件事——”
一件事?
什么?
‘鹅仙’从来都不存在的事吗?
可谁来解释解释价值连城的钻石是怎么从天上掉下来的?
诺丁夫人眨眨眼:“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有一个朋友托我告诉你们一点,若要‘救’露丝,明晚别合眼,哦,看看这些木箱子里的家伙,他还给你们准备了一点伊甸园节的小礼物。”
一群呆头鹅般的街坊们探起了头。
憨态可掬的诺丁夫人率先举起了一把左轮手.枪。
她一枪打向了背后的三个旗杆。
所有人呆滞。
夫人不慌不忙。
“乡亲们!站起来复仇吧!我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帮害了露丝的剃头党和外星勾结要刺杀我们的国王!”
“像西府之歌里唱的一样!杀了他们!保护大帝,这样我们就能立大功了!”
“我会当上新任厂长!而你们每个人就是全星球上第一个获得霍骧将军亲自嘉奖的优秀市场!”
数小时后,天色暗了下来,夜晚还有行动的霍骧将军扛着一箱进口包菜撞开了养老院的后厨房门。
跑来这里帮忙的谢律师弯着腰,下巴上是油烟累积的汗,他还拆开一盒黄油块,用手摇了摇节日的菜单:“陈杰在前面陪老先生们聊天了,你来陪我一起做三道菜吧,今天的出餐顺序是红酒鹅肝,蘑菇芦笋,蜜酿红舞娘果。给这里的每个战后遗孤送完礼物,我们还能去街上走走,看看街上的大家跳康康舞,茉莉奶奶说,东街挂了好多星星灯……”
比起四处低调干好事,皇帝更适合把这些活儿交给侍卫长们来做,但他就是有颗体恤民众的接地气之心。
单手擦擦汗的霍老大想,不过,这仨不都是我妈的拿手菜吗?以前过节的时候我还要用一张全校第二名的试卷来换……
高贵矜傲的皇帝挑挑眉,他右手叉腰,佩戴一枚龙兵指环的指尖勾住一把汤勺递向他的唇:“没错,选流星大帝,做幸福男人。”
他懒散,中气不足的声音似乎暂时放下了乔佛里身上的相似遭遇……
霍骧过来了,天平般平衡君王心理负担的双臂扶住了谢留行此刻冲着案板主动矮下去的肩头。
鼻梁随浓密魅惑的发丝埋头下去,呼吸挨上皇帝雪白后颈的黑长卷男子还用两条力量充沛的胳膊唤起了昨晚热腾腾的记忆,从后头圈住了一把细腰。
歪着头的霍骧咬起了他的脖子,性感气息扑面而来的军人用齿缝往旁边抿着皮肉,冷嗖嗖的蛇类舌头抵住人类的血管在划来划去……
霍骧直白引发的挑逗让谢留行的嘴角一拉。
他睨了一眼霍骧,湮出来的笑意越发明显,狡猾阴险的老猎人都知道吸引就是不说喜欢还是不喜欢,继续把玩别人递来的暧昧,失去了言语的二人开始用陪伴互相治疗起了对方的心。
谢留行还感觉到自己被人连着双腿往上提了一把——皇帝走了一天的身子踩到了将军的脚背上。
谢某人觉得这行为也太不分你我了,分担他站立负担的将军也不放人离开,脸皮挺厚的谢留行不知怎么的就糊里糊涂享受起了这种保护。
说实话……他真有点不习惯。
话又说回来了,每个认识多年,突然上了床的人都会这么不对劲么……他们的相处方式好像没变,又和以前是不太一样了,谢某人对霍骧的任何一下触碰都会发生非常跑偏的不对劲联想,以前的谢留行只会认为那是友人间的嬉皮笑脸,连说些不当真的屁话都可以理解为闹着玩,如今的他们好像彻底回不去了。
闻言,替他切菜的霍骧垂下了眼,托他屁股一把的将军像是决心培养皇帝的三观和脑回路,霍骧说:“知道这叫什么吗?”
论理论,皇帝这次没赢过这人,他不耻下问了。
霍骧告诉他:“叫‘心甘情愿’,任何不需要回报的爱情就是这样的,我并不需要你随时想着还给我什么。你总以为自己欠了别人很多,恨不得把命都还掉,但你唯独不欠我。我和你的方式,才是一场宇宙的二象性,我只有你,你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