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玄度干嘛呀。
玄度压根不想理会那断臂女修,但那女修始终亦步亦趋的跟着玄度,玄度呢,习惯性的跟着叶炽,叶炽:“烦死了!”
陆宴舟倒吸一口冷气,叶师妹上次说“烦死了”之后,把后山试炼场的一头五阶妖兽给拦腰斩了,那妖兽的血全流他身上了,所以一听到叶炽说“烦死了”,他浑身都有些紧绷。
一般叶师妹这么说的时候,就是起了杀心啊。
所以,要不就把这个碍眼的女修杀了吧?
他也快被烦死了。
玄度走在最前面:“你们来看这里。”
叶炽两人连忙跟上,那女修也不落后,甚至还想把叶炽挤开。
房间还算宽敞,四处的门窗都是封死的。
寝具和沐盆之间用一架四折的山水屏风隔着,沐盆一侧还有一个双开门的衣柜,而靠近床榻的那一侧墙壁上挂着三幅画。玄度道:“少了一幅。”
挂画都是有讲究的,墙上三幅画中间空出来的位置恰好够放上一副同样大小的画。
玄度又道:“春雨、送别、闺思……虽然不是仕女图,但这笔触……”
陆宴舟凭借身高优势把那女修挤开:“笔触怎么了?”
玄度摸了摸锦囊袋,从里面取出来一幅画,示意众人:“你们看。”
“哎?这不是你刚买的那副画么?”
“正是。”
叶炽看了看墙上的三幅,又看了看玄度手里的这一副:“还真是,连挂轴处的纹路都一样,笔触什么的我看不出来,但看新旧程度是一样的。”
陆宴舟:“若是将画挂上去会如何?”
话音刚落,无窗无门的房间竟然一阵阴风刮过。
烛台上的火苗都熄了。
陆宴舟一把拉住叶炽的袖子:“师妹,咱俩可不能分开了。”太恐怖了!
玄度取出一颗月光石,上前将画挂了上去。
断臂女修:“也没有什么变化呀,自以为是的小子们!”
谁知,她刚说完,那幅仕女图上原本侧着脸的女人忽然转过头来,还对着他们勾唇一笑。
四人同时一阵毛骨悚然。
然而还没缓过神来,周围景致又是一变。
他们恍若进了画中。
烟柳画桥,细雨朦胧中,春枝初绽。
黛瓦白墙之间,行人撑伞来往,小镇一派美好熙宁。
这是清水镇原本的样子。
一男一女两个小童,女童撑着一把精致的油纸伞,男童则直接奔跑在雨里:“蕊蕊,快来,王婆婆家的包子出炉了。”
两人踩着路上的积水,带起一阵泥点子,不但不觉得脏了衣裳有什么不妥,反而觉得踩水坑很有意思。
这是属于孩子们的快乐。
两人一人拿出一文铜钱,接过王婆婆递过来的油纸包,里面是三个热腾腾的大包子。
也不走多远,直接找了个能挡雨的屋檐,坐在台阶上就吃起了包子。
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看着细雨微尘,仿佛时间最美好的事情也不过如此了。
画面一转,女孩渐渐长大,出落的亭亭玉立,男孩也是丰神俊朗,只是家里因为要供他读书,日子过得愈发捉襟见肘,偏偏他再度落榜。
而女孩年纪早就过了嫁娶的年纪了。
为了跟男孩在一起,她做出了最大的抗争,却终究拗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被父母许给了镇上的胡员外家。
出嫁的那一天,细雨如诉,两人却再也没了幼时一起看雨的快乐,雨声仿佛是他们的哭泣。
女孩嫁做人妇,男孩进京赶考。
再次相见,已经是十六年后。
女人早已经到了中年,在丈夫挥霍光家底之后,她被卖到了宝春楼。而男人做了十几年的官,以身体为由,提前告老还乡。
物是人非,此去经年。
两人的身份已然转变。
但男人不顾家里人反对,硬是将蕊娘纳回了刘家。
卖豆腐的刘老娘气急败坏,扬言就是纳妾也不纳个风尘女子。结果不知怎的,竟忽然暴毙。
没了阻碍,致仕的刘康辉和蕊娘过上了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看着画面的陆宴舟道:“就这?然后呢,这完全不足以化作厉鬼,还把整个镇子都变成了她的后花园吧?”
玄度思量半天:“确实如此,那位蕊娘虽然历经坎坷和不平,又在风月场所饱受折磨,但最后也算是云开月明、日朗风清。”
叶炽忽然冷笑道:“你们就是这样想的?”
陆宴舟不解:“还能作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