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很少在他俩面前抽烟,或者更准确的是,很少在怀一面前抽烟。
怀一也不知道认识他有多少年了,但记忆里的温青就是一副懒散的痞样,单眼皮不笑的时候看着有点凶,但却经常对怀一笑。
温青不是个地地道道的重庆人,来重庆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地道的重庆话,总喜欢让怀一听他的重庆话标不标准。
怀一记得他每次都说得奇奇怪怪的,总是被其他客人员工或者乐队的朋友嘲笑,但下次仍旧会拙劣地模仿。
怀一喝了一口新的一杯果汁,这次是甜甜的味道。
然后看到温青把烟头熄灭,丢进烟灰缸,吐出一个长长的烟圈。
说出来的话也像那烟圈一样飘飘荡荡。
“昨天赵科,发消息跟我讲打算结婚了,他那女朋友不是谈了很久了吗,是差不多该结婚了。是该好好找个工作。”
“等他结婚请我们去吃饭。”温青笑着看柏习,“顺便过年也放放假,今年就早点放假。”
“我爸妈也催我回去相亲呢。我回去看看。”
温青拍了拍柏习肩膀,站起身来,摸了摸怀一的脑袋,然后踱步慢慢走到了黑暗里。
赵科,乐队的吉他手。
怀一对他没什么印象,不过他女朋友曾经给怀一买过糖吃。
贝斯手换过很多个,现在这个也刚来没多久。吉他手又要离开,主唱也没有着落。
而鼓手,鼓手又要迎来沉重的高三。
温青也不再是以前那样年轻,眉目不再那样张扬,不知什么时候被磨钝了角。
他的重庆话都比以前要好上不少,只不过似乎没有什么用了。
怀一撑着脑袋侧过头看向柏习,手里是刚刚送过来的特调酒。
度数比上次怀一误喝的那杯要低,长得也很漂亮。
柏习那杯是蓝色,冰块拥挤在杯中,反射出亮眼的光,柏习的手握住杯子,像是冰雕。
怀一的是透明的颜色,杯底压着一层红色,像是水里的玫瑰。
怀一小心喝了一点,入口就是浓郁的酸,下一秒铺天盖地的苦涩压上舌面,冲上鼻子,让人想哭。
柏习起身上厕所,怀一努力把扭曲的脸恢复正常,看着柏习身影消失在拐角,偷偷地凑近柏习的杯子。
蓝色,幽幽地闪着光,更像大海。
低下头小偷似地用嘴唇碰上杯沿,再伸出舌头舔一舔。
冰块激出寒颤,唇齿要分不出味觉,酒精冲入神经,似乎是甜的,但下一秒又出现了苦味和酸涩,再一秒,只觉得喉咙和胸腔火辣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