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你担心,你凭什么管我?你自己还不是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开始口不择言。
殷若有些诧异,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在说什么?”
“你自己心里明白。”我绕过他,往家跑去。
晚饭的时候,我十分心不在焉。我心里不想搭理殷若,但是又怕被爸妈看出端倪,我甚至担心殷若会在爸妈面前告我一状,所以不得已还要偶尔跟他搭个讪。
但殷若依然跟我爸谈笑风生,我觉得他心理素质很好,善于伪装。
殷若跟爸爸谈的是他们暑期物理竞赛的事,如果他能够拿到全国一等奖,进而参加国际奥林匹克竞赛,很可能可以直接报送名校,不必再为高考而辛苦,从此高枕无忧。
“到时候可以去北京参加夏令营,结束之后在那里多呆几天,好好感受一下名校风采。”爸爸喜笑颜开,仿佛殷若已经拿到好名次,可以去夏令营参加集训了一般。
“那你暑假都不回来了吗?”我心里一急,忍不住插嘴。
殷若侧头看了我一眼,好像看穿我在想什么,他微笑安慰我道:“当然不是。我打算集训结束就马上回来。你跟郭雯川不是还要补习物理吗?”
还好,他还会回来,我为他这句话感到开心。就连他下午对我的责备,我也前嫌不计了。
可事实证明,殷若不是一个好运的人,或者说,老天喜欢折磨天生有才的人。
姑妈肾小球肾炎的消息传来,正值物理选拔赛的前一天,爸妈正商量着如何说服殷若等考试完了再走,但殷若没有一点犹豫,知道消息的当时便从教室奔回宿舍,即刻收拾行李。
爸爸也迅速从工厂请假,他两人坐专车赶回县城。爸爸走时带走了家里的两张存折,妈妈表情同样凝重,我有生以来还没有经历过这样严重的情形。
殷若离开学校的时候,学校里有些喧哗,许多人站在阳台上,目送他离去的背影。也有许多人在交头接耳,似乎天才的命运多舛会给他们增加更多的谈资。同时也有人在说邓飞这次占了便宜,没有人跟他竞争,复赛资格得来全不费功夫。
雯川站在我身边,对那些窃窃私语的人说了一句“无聊”,雯川自然很关心殷若家里的情况,可是姑妈的病情我所知甚少,只知道是尿血的时候发现了病情,到医院检查尿蛋白已经强阳性,肾功能指标严重损害。
那一晚,我整夜难眠。
我想起在风中,殷若离去的背影显得那样孤单而瘦削,他的苦难没有人可以为他承担和分享,他是个寂寞的独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