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琯紧紧握住穿云弩, 即便是今日丧命于此,也定要给自己拉个垫背的。
她努力听着脚步声,一动不动, 装作已经因为疼痛而晕过去的样子。
可是突然, 为首那骑兵开口道:“等下!”
他跪在被三琯射杀的军士前面,似在检查他的伤口。那军士的语气诧异又犹豫, 缓缓从伤口中掏出一枚薄如蝉翼的金叶子。
“这是…穿云弩?”他猛地转过身,揪起三琯的衣领,“说,你一个小娘们儿,怎会有这穿云弩?从何而来?”
三琯看着他欺近的脸,那面孔上满是惊惧。她浅浅勾唇, 轻蔑地说:“从何而来?从你家齐王而来。他跪在地上,像条落水狗一样,亲手送给我脚边。”
她早看到红色的旗帜,金黄色的“齐”字刺痛了她双眼。
如此之言,周围的骑兵哪 肯忍,早有人按捺不住愤怒挥鞭而下。为首骑兵慌忙去拦,却仍没能拦住那砸向三琯心口的鞭梢。
黄尘四起,三琯再支撑不住,眼皮沉沉落下,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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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琯醒时,四周一片漆黑。
身旁有人守着,她只不过略略动一动身子,就有人递上温水,送到她唇边。
“郑姑娘可好些了?”那人开口,“可需要用些稀粥?”
三琯动作一滞,平复了一下心情:“…是我瞎了,还是堂堂齐王制下,舍不得点灯?”
那人放下水,走到桌边点起了灯,昏黄的灯光渐渐洒满整个房间。
三琯这才看出,原来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的是那为首的骑兵。
那人见她目光冷漠,连忙低下头,行礼道:“白日里不知郑姑娘身份,多有怠慢,还望姑娘海涵。”
三琯点点头,示意他靠近一些。
那人连忙凑过来:“在下是骑兵卫百户荀远,郑姑娘有何示下?”
三琯微微一笑,招手示意他再靠近一些。
荀远似是顾忌男女大防,犹豫了一下,还是又上前了两步。
“郑姑…”
那个“娘”字还没开口,三琯便从床上翻了下来,狠狠一掌抽在他脸上。她身上衣裳全被换过,穿云弩与匕首都不见踪影,唯有使尽全身力气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