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来。林织云见了,连忙起身蹲下打开那个箱子,只见她爹留给她的那些书每一本都好好地放在里头,甚至还被擦去了不少灰,其中几本还有了被翻阅过的痕迹。
林织云不由想起当年他爹认真看书又一笔一笔在书上写下心得的模样,眼眶发热。
“我爹当年读书其实不错,可徐家叔叔死后,我爹为了照顾徐家孤儿寡母每日又要读书又要做好几份工,就把身体熬坏了。
他后来身体不好,动不动就咳嗽,天一冷就要病上好几日,根本无法科考,他干脆绝了这个念头,只安心地供养徐家。
可他到底喜欢读书,每回领了工钱都会去书肆走一趟,挑几本可心的回来,寻了空就摸出来看看,每一本他都看到烂熟于心为止,还留了不少心得体会。
他说这些书徐博闻日后也用得上,还说徐博闻是个可塑之才,等我带着这些书嫁过去,说不定就能助他平步青云。”
林织云顿了顿,又红着眼睛道:“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爹爹既然喜欢他,又在他身上付出那么多心血,那我自然是要嫁给他的。
虽然爹爹去世了,如今再帮不了他,我名声也不好,可我们家于他有恩,他身为读书人总不能忘恩负义?谁知道他会默许他娘想出李代桃僵的主意来呢?”
沈君川听着也觉得徐博闻不是东西,十年寒窗苦读大概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只是见林织云穿着一身嫁衣蹲在他的房里一口一个徐家的,心里也怪不是滋味,到底这姑娘如今是他的新娘了。
虽然说从前他没想过要换新娘的事,但如今真换了,他也没有不愿意的,毕竟他和林绣月也没见过几次,谈不上感情。
“你心里若是还想着他,那我可以现在就带你去徐家闹一场,逼他们不得不……”
“他既无情我便休,这样的话恩公还是莫要再说了。”林织云站起来看着沈君川认真道,“徐家忘恩负义,我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到底当年施恩的是我爹,不是我,只恨我爹养出了两只白眼狼。
恩公说可以放我离去,可我又能去哪儿?林家是回不去了,其他地方也不是我一个孤身女子可以闯荡的,只要恩公不嫌弃我,我是愿意跟着恩公的。”
“真的愿意?”沈君川挑眉,“怕是你对我们沈家不够了解吧?我们沈家原本也算村里的富户,可我二叔好赌,败光了我爹攒下的所有家产,最终气死了我爹。
如今我们这一大家子过得十分贫困,我娘又是个病秧子,动不动就要吃药,每月都得花去不少银子。而我名声不好,如今还瘸了一条腿,你真的觉得没关系?”
林织云道:“我记得恩公这条腿是能治好的吧?”
“是能治好,但钱不够,耽搁久了应该就彻底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