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切，你来了。”茨木童子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朋友，然后才是源赖光和黑泽阵，“你们怎么也来了？”

“看看酒吞的情况，顺便拿我的报酬。”源赖光摊了摊手，说明来意。

“哦，报酬啊……你等一下。”

茨木童子挠挠头，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进屋，随即拎着个箱子走出，放到源赖光脚边。

“这是玉藻前让我交给你的——说是他替我给的报酬，用这换了我一个人情。”茨木童子说着，撇撇嘴，又道：“酒吞童子伤口已经痊愈，但他元气大伤，还未醒来。我会为他渡妖力温养身体，就不劳烦你了。”

“好吧，如你所愿。”

源赖光不以为意地耸耸肩，将箱子打开一条缝瞅了一眼，再满意地合上。

他提起箱子，笑眯眯地冲茨木童子挥手：“下次有活儿再找我，保证服务周到，送货上门。”

茨木童子闻言，眉头一蹙，挤出个严肃的表情蹭到源赖光身边。

“肾.虚能治吗？——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肾.虚！是我一个朋友有需要！”

源赖光憋着笑，尽力不去看他涨红的脸，低声说道：“八原东面的矮山上有棵人参精，我帮过它，报我的名字，向它讨两根参须——方方面面的大补。”

“……嗯，多谢。”

茨木童子绷着脸点头，在他离开前又欲盖弥彰似的补充了一句：“真不是我用！”

源赖光摆摆手，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背影。

下山途中，黑泽阵好奇地问鬼切：“妖怪也会肾.虚吗？那你会不会？”

鬼切递给他一个砂锅大的拳头：“……我是人。”

……

今日周末，田沼要独自在家，因闲来无事，便翻出父亲从前买的围棋自己下起了五子棋。

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厮杀，而他在庭院的积雪中左右互搏，蓝天之上飞鸟振翅，倒也是一个富有禅意的画面。

蓦地，有人来敲了门。

田沼要一边疑惑着谁会在今日拜访，一边起身前去开门。

门一开，黑泽阵高大的身影覆压下来，他冷不丁看到敛眉肃目的好友，无形压迫感袭身，令他不由得呼吸一窒。

好在黑泽阵的神色迅速柔和了下来。

“田沼，冒昧来访，希望不会打扰到你。”黑泽阵说罢，目光越过他肩膀，瞧见院子里的棋盘，便随口寒暄道：“围棋下得不错。”

田沼要忍俊不禁：“那是五子棋……没关系，你先进来吧，正好我今天没什么事，我们可以坐下聊聊天。”

黑泽阵点头：“对了，我哥和他的朋友也来了，只不过他们走得比较慢，落在了后面。”

“那我把门开着，等他们到了，再招呼他们进来。”田沼要微笑着说完，侧身示意他进去，“不如先陪我下一盘五子棋？”

“好啊！”黑泽阵欣然同意。

他现在被忽悠得坚定地认为田沼要是自己的心上人，这种小要求，他当然乐意配合。

另一边，源赖光和鬼切还在赶来的路上。

“已经深冬了，山里竟然还有鲜红的枫叶。”

二人从一株枫树下走过，鬼切仰头看见枝头几抹鲜艳的红，不由得惊叹道。

源赖光抬眼一瞥，语气平平：“妖怪，树叶臭美用的。”

话音刚落，枫树的树枝便无风自动，仿佛在反驳他的话。

“……”

鬼切一抿嘴，认认真真地纠正道：“不是臭美，是真的很美。”

闻言，树枝又晃了晃，这次是表示赞同。

源赖光兴致缺缺地打了个哈欠，显然对枫树不感兴趣，更想找个地方睡觉。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也到了田沼家的寺庙门外。

见大门开着，而黑泽阵与田沼要在庭院中下棋，源赖光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田沼要抬头，冲门外的二人微微笑道，顺手落下一子。

源赖光这会儿已经困得眼睛都是夹缝求生的状态，眯着眼瞅了下棋盘，出于礼貌，也没看清楚就夸奖道：“围棋下得不错——我去那边睡会儿，打扰了。”

说完，他径直走到黑泽阵身旁，坐下，枕肩，合眼，一气呵成。

“这是五……呃……五子棋……”

田沼要尴尬地试图解释，可话还没说完，源赖光已经枕着黑泽阵的肩膀沉沉睡去。

“抱歉。”黑泽阵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得以躺得更舒服，“我哥他昨晚没睡好，并非有意失礼。”

田沼要眨眨眼，疑惑地问道：“没睡好？是失眠吗？”

“不是。”鬼切坐在源赖光身旁，一本正经地提前抢答，“可能是怕我半夜偷袭他，所以不敢睡吧。”

田沼要：“……”

这话听起来离谱，但从你口中说出，似乎倒也正常。

但这种答案对他这样的纯良无辜少年来说，属实是有点赛博朋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