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赵一究依然知道,那个蜷缩在床脚的, 怀里抱着一只猫温柔抚摸的,就是江安遇。
他见过很多江安遇委屈的时候,有沉闷着不说话的时候,也有眼角泛红的时候, 更多时候, 江安遇会把自己偷偷藏起来,不叫任何人找到。
但没过多久, 他就又是那个安安静静会看着你抿嘴角笑的江安遇了。
他从来不会让别人等很久的。
然而四年来,赵一究从没见过江安遇这样。像是情绪崩溃到了极点,找不到发泄口,只能采用这样拙劣的方式,在裴应声给他圈画的牢笼里,盲目着痛苦着挣扎寻找出口。
赵一究忍不住想,或许江安遇无数次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哭的,只是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把所有糟糕的情绪留给自己,然后所有人都只会看见明亮澄澈,安静乖巧的江安遇。
他像一只被丢怕的猫,竭尽所能地对所有在乎他椒樘的人好。
等到里面的哭声终于小了,赵一究才木讷地转身离开,从食堂餐厅打了一份饭,悄无声息地放在教室后门口。
他由衷地希望,裴应声最好就像直播里说的,永远不要出现在江安遇面前。
或许连老天爷看不过去江安遇过的如草上浮萍,自打那天以后,裴应声再没有出现在江安遇的世界,甚至连带着‘裴应声’这个名字,也像是在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哪怕是百度的搜索框,也搜不到任何‘裴应声’三个字。
...
因着薛颂风与秦墨当初的工作纠缠,江安遇这半个月总是两头倒。白天在练琴室琢磨曲谱,晚上回医院给秦墨擦身体。
赵一究每天无事,也就跟着他两头跑。
江安遇弹琴的时候,总是会看着谱子先哼一遍,可弹的时候,指尖总是抑制不住地颤抖。一首钢琴曲被他弹得断断续续,几乎听不出来是什么曲子。这时候他总会不好意思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紧紧攥着手里的谱子,看着赵一究,“一,一究。你能帮我,弹一下,这个谱,子吗?”
“我,我弹不好。”
“但我能,很快学会,的。”
小心翼翼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来的时候,旁听的赵一究心口狠狠一疼。曾经的天之骄子,现在对钢琴却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