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世纪末的经济危机后,大型城市新宿深陷在泥潭中,滋生出犯罪猖獗的贫民窟“里新宿”。而耸立在新宿最深处的群体废弃大楼,则成为违章建筑繁衍的温床,最后演变成国家权力机关都无法靠进的边缘地带。
官方的地图上,已经抹去这个拥有1、2万人口的地方——
内心充满忌惮与恐惧的里新宿居民,将这座有如独立国家一般存在的巨型水泥迷宫称为——无限城。
“就是那里。”夏油杰示意我往一个地方看。
那是无数建筑组合起的大型废墟,仿佛是新宿这个时尚城市的反面,肮脏而黑暗,空洞的窗口看不出任何生机。光看外形就知道那是个深陷泥潭的地方,生锈的钢材穿透建筑,随时都能倒下般可怖。
怪不得五条悟不想来。
毕竟他看起来就是那种有着高贵血统的白色猫猫。
“简直像是被破碎的镜子倒映出来的景色。”我掏出手机确认地点位置,快到首领说的咖啡馆了,“接下来向左走。”
夏油杰探头看着我的手机,突然伸手指向另一个路线道:“走这条路会比较好。”
“好啊。”没有问为什么,我自然而然的根据他的要求切换路线,“走吧。”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偏过头,那双狭长的深紫色的双眼落在我身上,有着询问的意思:“你不问原因?”
“需要吗?”
我收起手机,转手放在口袋里,语气平淡地道:“我信任你,这就可以了。”
丸子头少年一愣,继而笑了起来。
狭长的眸子因为笑容而眯起,褪下那身黑色高专校服,穿着浅色服装的少年仿佛在月色下缓慢绽放的桂花,黑色发丝上泛着淡金的碎光是黑暗中落下的花瓣,他温柔地开口。
“谢谢。”
[生于黑暗之中的鲜花,最终只能归于黑暗。]
我偏开视线,在前方转弯,失去楼层遮掩的冷风毫不留情的吹过我身侧,将所有不该有的思绪吹向高空。
“受益的是我,说谢谢的却总是你。”我叹了口气,将散落在肩头的发丝勾到耳后,“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啊。”
夏油杰轻声笑了笑,狭长的眼睛跟着弯了弯,心情很好的反问,“那么你要对我道谢吗?”
“唔……谢谢?”
“为什么是疑惑的语气?”
“因为我是第一次被人要求说谢谢,体验太新奇了,不知不觉就……那重来一遍?”
“这又不是拍电影,还能ng。”
“有什么关系嘛。”
没营养的对话持续了几分钟,夏油杰忽然开口询问。
“你说你是帮人买衣服,是学校的前辈吗?”
我对他的询问感到意外,却也不那么意外。
在别人眼里,我顶多是一个普通女高中生。而普通的女高中生却来到鱼龙混杂的无限城买东西,能考虑到的原因之一就是校园欺凌。
在校园欺凌频发的日本,被前辈使唤做各种匪夷所思事情的现象简直不要太常见。
不过,森鸥外的锅就不要让无辜的校园前辈背了。
我想了一会,边思考边解释,“不是,那位的身份解释起来,算是我的监护人……吧?”
母亲和父亲离婚至今一直失联,父亲又被高利贷抓去非洲挖钻石。这导致升上高二需要填写家庭表格时,出现没有监护人可填的情况,得知此事的森首领十分感兴趣的把自己名字填到监护人那栏。
“……监护人?”夏油杰顿了顿,反问的语气相当怀疑。
“也是我的上司。”我点点头,补充道:“他是组……公司管理人,我现在在那里实习,高中毕业后就会去他公司上班。”
“雨野,”夏油杰一怔,有些无奈,“这听起来更可疑了。”
简直像是养成社畜,还是有着合法关系的社畜。
“你的错觉。”
“不过说起来,虽然我很信任他,也信赖他。”回想起森鸥外那张脸和平时变态到足以让人马上报警的行为,神色一肃,“但是我完全不尊敬他!”
夏油杰忍不住笑了一声,温润清雅的嗓音带着上扬的调子,“败给你了。”
这种语气,根本是完全信任着监护人。
我疑惑的歪过头,“你指的什么?”
“没什么。”
我吐槽:“神秘主义吗你。”
“你猜?”
“才不要猜,你好幼稚。”
夏油杰弯起眼眸不反驳。
中午的光线猛烈,电线影子顺着建筑交错而下,仿佛蜘蛛在地面上张开了捕猎网。
而蛛网中间静静伫立着墨绿色的黑板——honkytonk咖啡馆。
静谧的街道上空无一人,玻璃和木质窗格结合出古朴安静的味道,镜面中倒印出两个人影,虚幻的边缘在风中微微晃动。
我搭上扶手,推门进去之前低声说了一句:“所以,请忘了那把小提琴吧。”
三十万美元,那不是一个学生可以承担的价格,对我而言不过是欠款多少的差别。
不等背后的人回复,推门的铃铛声已经响起。
叮铃——
粉橙发的中年男人从报纸后面抬起头,“欢迎光临。”
“我是雨野绫,前来取预订好的东西。”
说着我的视线扫过咖啡馆内侧,馆内还有一个白发背头老者、一个刺猬头青年、打工的少女和金发御姐。
森首领给的地址,果然不会是普通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