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1 / 2)

“他、他那么不起眼,你还记得他?”杭杨不由自主咽了咽口水。

杭修途在开车, 没法扭头, 只不轻不重地“斥责”了一声:“什么‘不起眼’, 说的什么话。”

“那个人、身体不太好,但是我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杭修途声音压低了一点,“非常亮。”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有机会见面的话,应该会很投缘。”

在杭修途看不见的后座角落,杭杨轻轻勾起嘴角,带着点细微的颤抖,极含糊地说了一句:“你真的还记得他……”

杭修途没听清:“你说什么?”

杭杨笑起来:“没什么。”

当晚,杭杨睡得很早。

重生后,他很少回忆起上一世,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巨变、或许是间隔了一次死亡,再或者可能是本人刻意地回避。所有记忆的细节,一切都随着新生的开启变得朦胧。

好像回忆被搓揉成小小的一团,扔进盛满水的玻璃杯中,他端着杯子,只能看到水和玻璃折射后的样子,有如雾里探花和水中望月。

但在见到木堆烟之后,有些细微的、小小的碎片,似乎已经悄然从水底浮出,不知何时,静静摆在了杭杨的面前。

——他一伸手就能触碰到。

梦中,周遭的一切突然安静下来,头顶是蓝天、脚下是水面。

杭杨心跳突然加速,他身体上下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叫嚣着,要他远离,但杭杨还是颤巍巍蹲下身,从水中拿起了那块记忆的碎片——

自己在潜意识中对回忆的种种朦胧与美化,在这一瞬全部失效,一切都**裸袒露在杭杨的面前。

“母亲的面容应当是极其美丽的、总带着温和的笑”

不对,不对,

母亲的美丽早就在压抑的生活中被磨干净了,杭杨记忆中那层朦胧柔和的光褪去,让他战栗着看清了母亲真正的样子:那女人面容憔悴而蜡黄,枯黄的头发上夹杂着不容忽视的银丝,整个人看起来瘦小而干瘪,总微微驼着背,说话小声细语、甚至于低眉顺眼。

他的母亲,是一个把“吃亏是福”挂在嘴边,再勤恳不过的人。

她原本考上了大学,但家里供养不起,她如果远走高飞,唯一的妹妹就要辍学,于是母亲回了家,沉默地供起了自己的妹妹,看着她一步步读书、走入城市、找到体面的工作……

而她牺牲一切供大的妹妹,却在走出乡下后,几乎没再回到过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