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告知她真相?
不,那样的话,她这余生都会带着一份愧悔去生活。
有些事情,她该知道;有些事情,一辈子都不知道比较好。
当务之急是将她从前的人生还给她。
“小安。”居辞雁轻轻地扯下她缠着他肩膀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拉远与她之间的距离,她刚刚大哭一场,他重又看她时,她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睑下也泛着水润的红肿。
她定定地看着他,凝心聚力,严阵以待,等着他说活。
“你明天,下山去帮师父抓一副药。”他放柔了语气,眉宇间都藏着慈悲。
“什、什么药呀?”她怔怔道,暮色朦朦胧胧,让她恍惚以为自己是在梦里,师父可是药圣,亲历亲为的药圣,她从没见师父找别人买过药。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微笑道:“师父这回,想偷次懒。”
“好。”好。她无比缓慢地点了一点头,眼底溢着迟疑与担忧。
她藏不住情绪,特别在情绪特别浓烈的时候。
师父不回答她的问题,她很想再问,可是她确信他听到了。
师父给了她一张药方:决明、独活、忍冬、沉香、合欢。各二两。
好奇怪的药方,饶是不学无术如她,也多少知道有些药的功性相近,完全可以只取一种,比如决明、忍冬和合欢,都有清热之效。而且……这几种药,不都是极其温和的调养药物吗?倒不像是治重病的……
在去往杏林百草阁的路上,慕春遥拿着药方边走边琢磨,一不留神就撞在了一个“肉垫上,眼前恍惚一片灰黑,她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开来,抬眼一看,却见一个少年环着胳膊,站得笔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出糗的模样,面如冠玉,披散着微弯的长发,额前一抹绛红的额带,嘴角仿佛带着桃花,笑得悠扬烂漫。
“该转弯了,慕姑娘。”他悠悠道。
原来是他,将手掌抵在了她和墙之间,刚刚她撞上的便是他的手心,若不是他,她现在没准脑门上得多一个包。
“哦,谢谢你啊谢谢你。”慕春遥道过谢,转身欲走,又一想:不对呀,他怎么知道她姓“慕”?于是她回过头,对着他看了又看,电光火石间,脑海里闪过他一人单挑众多官兵,在幽暗的天井里和她听书,在夜市街上赠她蓝色灯笼等众多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