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换上了一身官服,墨蓝色,绣着狮虎扼珠,似是刚从朝堂过来,从前散乱的头发被玉冠锦簪齐整束起,本就严肃深沉的气质更多了几分严厉的精神气。
“这是哪里?”她问他,“我们现在在哪?”
其实她心里已经猜到了□□分。
“燕南,宫城。”他如实回答,面无表情。
“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奉命行事。”他说来的话冷冷的,语气也冷冷的,其实他一直都是这样。
但喝了忘情水的他,好像又确实,一切都改变了。
大风过,簌簌的海棠,在他与她之间落下,这一次,她什么都没闻到。
海棠的香气,本就微乎几不可闻。
“请公主和末将去太后那里走一趟吧。”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无意识地按在腰间所佩的剑柄上,慕春遥留神看了一眼,然后移开了视线。
相识相携的那几天,短暂得如同过往云烟。
她当慕春遥以来,第一次见到当今太后,先帝的玫贵妃、当今皇帝的生身母亲——江纤月。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美艳高翘的眼角,浓密的黑发,稀疏地夹杂着一些白发。
岁月是不可能不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的。
贺承霄在江氏面前跪下,慕春遥懵懵懂懂地站着。
然而当她走到她近前,不知道为什么,她立时便被那股强大的气场激得瘫软了身子,跪倒在地上。
她怔怔地盯着绵软繁丽,弥散着异域之风的地毯,然后又看着一双戴着尖锐护甲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柔惠,别来无恙。”江氏将她扶起,明明是慈祥的表情、和蔼的话语,却自带一副威严。
有点,像是其其格给她带来的感觉。
也许,一个女人,在不得不掌控的权势面前,都会变成这样的吧。
慕春遥再不敢说出那句话——
我不是孟无谙,我不是柔惠公主。
身处皇城,如笼中之鸟,由不得她一个无半分势力倚靠的人说是与非。
她是这样想的,贺承霄却不是这样告诉她的。
一起自江氏的寝宫出来,走在宫道上。
他说:“你的身后,是半个大魏王朝。”
她并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只是淡淡地打趣:“我既是先天子之女,当朝公主,为何不是整个王朝,而是‘半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