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这话时,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眯成两条弯弯的缝,咧着嘴巴,对着他无赖地笑。
他没有说话,只默默将她重新抱起。
如果真的能这样就好了,他宁愿活得短暂一点,只求与她度过人生最后的今年。
可是不能啊。
可是有一种东西,比情爱更加重要啊。
是什么呢?
和那些书生聚餐的时候,贺承霄也喝了不少酒,但那对他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不足为道。
孟无谙总嚷嚷着酒量好,其实是个三杯倒。
抱着她回到客栈,她又吐又嚷,大喊大叫,又唱又闹,抱着贺承霄说要再给他表演一次喷火,然后趁他清理她的呕吐物时,踩着凳子,爬到窗台上,张开双臂,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跑过去抱她下来,她又拿脑袋去撞墙,说要扣拜佛祖,保佑她师父长命百岁……
幸好贺承霄提前便赏了客栈老板百两钱银,又将这一层楼的房间都包下了,否则四舍邻里,该着孟无谙闹了个鸡飞狗跳。
折腾到天将微明,她总算睡下了,贺承霄坐在床边,看她小小的身体,陷进柔软的棉被里,乖得像一头初生小羊犊。
也只有在睡觉时,才会这样吧。
他给她喂了调养身体的药,早上醒来应该会舒服些。贺承霄轻轻地抚摸孟无谙的右颊,只觉柔嫩异常,贪婪地看着她安静又无辜的睡颜,他真想一直看下去,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忽然,她哼唧几声。
他担心自己会吵醒她,打算收回手,她却是侧过了脸蛋,无意识地咬着他的小指。
指头微微地疼,心头一麻,他收回了手。
想起遇见的那几位书生,个个疏朗不凡,才华横溢,与孟无谙斗酒作诗,与贺承霄大谈国计,可谓畅快。
贺承霄惜才,难得主动问话:“为何不仕?”
空有一身才能,却不护佑家国,造福百姓,岂不浪费。
那群书生却只付之一笑,道:“何必!何必!人生苦短,何苦作茧自缚,及时行乐,方为至道真理。”
贺承霄便没有再说话,书生们年纪都已不小,交谈间,得知也是考过几次功名的人,却屡试不第。
也许不是不想,是没有机会。
孟无谙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觉得人各有志,她比较关心一个故人,便问那群书生,从前进皇都赶考时,可曾见过一位叫刘远山的人。
“噢,他啊……”书生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