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 2)

黄衣人叹息,“罢了,把窗户前那朵茶花取来。”

言罢,黄衣人转向昏迷在床上一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

窗户口插在水芦花瓶的茶花有三朵,大小不一。

黄衣人目光放远,侍卫听见后面传来:“就那朵开得最盛的吧。”

侍卫掐下那朵茶花递给桌案边的黄衣人。

黄衣人轻触着这朵茶花,从远处端详丝毫看不出瑕疵,可它的底部的一片花瓣却被撕去一半,边缘已经干枯。

这花是她早上从都大院的院子里摘来的,当时她还特地挑选好久,就为了让六皇子看得顺眼。

可这花却成了六皇子最后的一朵花,也成了都大院最后一朵山茶花。

院子已经没有山茶花了。

屋里的寂静被狂风暴雨取代,明暗两隔,那份明亮停留在窗口,永远照不到屋内的毛毯。

屋外传来雨水拍打声和一些不知何物的动静,大雨淋盖了头,冲刷着院子的花木,脆弱的山茶花早成了雨天的残影。

储纤任拿着山茶花,一步步朝床中人走去,她的眼神阴鸷。

床上的六皇子兴许是梦魇了,嘴里不断呢喃:“娘……娘……”

储纤任从七岁开始,在他身边做了六年侍女。

六皇子曾偷偷告诉她:他每逢平日里都对自己苛刻的母妃都喊娘,尤其是顽皮闯祸了和遇到害怕的事。

储纤斜身坐在床头,仔细地打量六皇子的眉眼,喃喃自语:“殿下怎么又不听姐姐的话了。”

说着说着伸手要去抚平他皱着的眉头。

床上的人因梦魇,全身愈发冒汗,额头满是密布的细汗,眉头紧锁。

储纤任抚不平他的眉头,一怒之下突然将手里的山茶花甩在他身上。

脆弱的山茶花被储纤任这么一甩,连在花芯的花瓣四分五裂。

储纤任积蓄了多年的怒火顿时炸裂,她怒目而视,皙白的手徒然成爪朝六皇子的脖颈掐去。

她早想这么做了。

这些年来,她寄人篱下没有一天好日子过。

眼前这个小孩天天将储纤任挂在嘴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可欢喜了。

可他每逢闯祸,她就遭殃了。

闯完祸笑嘻嘻地像个捣蛋鬼躲在她身后,面对着那些一一训斥的长辈,一字一句的冷语仿佛是一道道鞭子,狠狠抽在她心口。

明明这些都不是自己该承受的,却替他背了黑锅,一一抗了下来,还要笑吟吟地安慰他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