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臻没有抱着他痛哭流涕,也没有悲痛得难以自抑,让这夏明朗感觉很意外,他甚至在最后完全彻底地说了实话,他所有的绝望与恐惧,所有的执念与挣扎。但是陆臻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好像那些事只是单纯的存在着。噢,听起来真可怕,你真可怜,然后……就没有了。
这种无止尽的从容让夏明朗的心防软化,他慢慢抬起身体把陆臻抱进怀里,埋头贴在陆臻胸口,专心致志地听着他热乎乎的心跳。
陆臻飞快地用理智思考,他不能让自己的感情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否则彻骨的疼痛会在一瞬间吞没他。好在夏明朗只是单纯地抱着他,很依赖很放松,这样很好,让陆臻有时间去思考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因为他的确有些不知道怎么才好。
他知道夏明朗这段时间承受了很多,可现实仍然超出他的想象。有些灾难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更无法用语言化解,一切劝慰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单薄。
如果这个人不是夏明朗,陆臻甚至会劝他算了,从现在开始一辈子呆在最安全的地方,忘记所有的一切。
可他是夏明朗,那个满腔热血,发誓要再活一次的夏明朗。
陆臻最终决定什么也不说,就像大恩无法言谢一样,大悲亦无法告慰。他只需要陪着他看着他走过这一段,就像夏明朗要求的那样。
“真奇怪。”陆臻摸了摸夏明朗的后脑勺:“为什么你会有这种想法……嗯,欲望。”
夏明朗困惑地抬头。
“你好像每次心情不好就想干我,以前跟我吵架是这样。每次出完任务回来,你都缠得我特别紧,在天琴岛那次也是,现在还是,甚至你刚刚说,连受刑的时候都……”陆臻脸上飞红,有些不好意思。
夏明朗慢慢变色:“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因为没想过。他一直对陆臻欲望强烈,但之前所有的行为都在正常范畴,而且散落在漫长的相处中,并不出格,现在串起来抖一抖才发现居然一脉相承。
“陆臻,你听我说,我不是……”夏明朗细看陆臻的脸色,生怕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厌弃。
“陆臻,你听我说,我不是……”夏明朗细看陆臻的脸色,生怕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一毫的厌弃。
“我就是奇怪了,以前你没我的时候,靠什么来解决你这些情绪?”陆臻微笑着,是一个好奇八卦的态度。
夏明朗稍稍放宽心,埋头苦思了一阵子,吐出两个字:“吃饭。”
陆臻愣住。
“洗个澡,烧完衣服,吃顿好的,睡个好觉,早上起来沿着基地跑一圈,跟兄弟们打两局牌……然后就缓过来了。”夏明朗揽住陆臻的脖子,把人搂进怀里:“以前都是这样。”
夏明朗感觉困惑,这些习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他并不知道,好像慢慢的,无知无觉的,想法就变了。
从尸山血海里走出来,就只想看到你对我笑,闻着你的味道,抚摸着你的身体,感觉一切都那么好,那些血淋淋的烂事儿眨眼就都过去了,滚得远远的。仿佛从最初时,你在背后拥抱我,告诉我你的手上也有血……从那时起我就不知不觉地开始依赖你,虽然我一点儿也没发觉。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夏明朗更像一种动物,直觉永远比理智先行一步,身体总是比头脑更坦率。所以,无论理智有多茫然,他知道陆臻说的是真的,他对陆臻有不正常的执念,他的直觉反应比脑子更靠得住。
“原来我还有这么个用处。”陆臻微笑。
夏明朗像是被子弹打中了那样抬起头,眼神惊惶不定。
“你怎么又慌了,在怕什么?”陆臻极温柔地吻了吻夏明朗嘴角:“告诉我,说实话。”
“你不生气?”夏明朗感觉很别扭,他一直相信自己对陆臻所有的行为都是源于爱。可是刚刚理清的事实让他无地自容,好像陆臻变成了一个物品,他在使用他,只为了满足自己单方面的需要。
“我为什么要生气?”陆臻笑了:“我觉得挺好啊,原来我这么重要!以前,你说我是你的奇迹,这话当时听了很高兴,可回头想想又不甘心。什么叫奇迹,那是奢侈品,有了很好,没了也行,可有可无的存在。我总是盼着,有一天我能成为你生命里的一部分,必不可少的那种。”
“你一直都很重要。”夏明朗急着强调。
“那不够,夏明朗,那不够……”陆臻捧住夏明朗的脸,在极近的距离凝视他,低声呓语:“看着我,你知道的,只要你看着我,我就什么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