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弥漫在口中的却并非想象中的烟草的味道，而是柠檬味。

“……”苏海无语的看向齐笙，“女士烟？”

“不是。”齐笙看了他一眼，“这是我自制用来过干瘾的，里面没有添加烟草。怎么，不喜欢？”

“算不上不喜欢，只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啊。

苏海还是默默的抽着那根烟，枕着双臂仰躺在实验桌上，时不时的喷出一口烟雾，静静欣赏它在空中勾勒出各种曼妙的形状，袅袅上升，最后彻底的弥散在空中。

两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齐笙，你摄像机还亮着呢。”苏海率先开了口。

“哦。”齐笙起身关掉摄像机后，又回到苏海身边坐下“苏海，其实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题？什么问题？

“说。”苏海装作很随意的样子，心里紧张得砰砰直跳。

其实苏海自己也不知道心脏在瞎几把跳个什么劲，脑子里又他妈在紧张些什么。

“你不穿裤子不冷吗。”

“……草！”

第十一章 说出你的故事

苏海涨红着脸，手忙脚乱的从地上捡起裤子，飞速穿好，再把衬衣扣子给扣齐整了，连脖子上的第一颗扣子都没放过。

那实验桌他是怎么也躺不下去了，总觉得心里头膈应。

“喂，齐笙，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总得让我死个明白吧。”苏海坐在齐笙身边，晃悠着双腿。

“我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程序猿而已，没背景没势力，早出晚归，连和妻子女儿相处的时间都没有。”齐笙没好气的说到，“你这人是不是天生嘴贱啊，哪壶不开提哪壶。”

“……”苏海委屈的闭上了嘴，不敢再说话，生怕刺激到齐笙的玻璃心，毁了他和齐笙好不容易缓和了的关系。

齐笙本来板着的脸在见着苏海一副小媳妇受气的样子后，又多云转晴了。

“其实我从小到大都想当个医生来着。”齐笙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我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要不是心里惦记着我，估计早就去了。”

“但她还是走得太早了。”齐笙深吸了一口把烟气灌进肺里，又狠狠的吐出来。

烟雾模糊了齐笙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苏海觉得齐笙的表情因该是悲伤的。

“虽然我的语文成绩很糟糕，英语也很一般，但我其他几科基本都能拿满分的。不是我吹，理综能难得到我的题真的没多少。”

“高三那年我再怎么努力成绩也提不上去了，语文英语我是真的没办法，我就干脆开始自学大学医科的相关书籍，顺便挣点小钱。”齐笙抖了抖烟灰，再颤抖着手把烟塞回嘴里“我就应该休假回去的，明明知道奶奶最近身体不好……但是大学学费还差那么多，奶奶的医药费也没有着落，我又怎么能一直陪在奶奶身边，什么也不干呢……”

苏海低头看着地板，晃荡着脚，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自己小时候虽然过得也不怎么样，但至少物质上是富足的。在最宠爱自己的母亲去世后他还有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为他遮风挡雨，撑起了半边天。

“高考前的第二个星期，我翘了课在呆在网吧，码着时下最火的游戏的自动打怪脚本，突然我室友就找到我，说班主任找我有急事，我当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飞奔回了学校。”

“那大概是我这辈子跑得最快的时候了，我体育考50米跑都没我那时跑得快。”

“班主任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跟我云里雾里的说了半天，一会儿扯高考在即啥啥啥，一会儿扯大学未来啥啥啥，我听得脑子发晕，因为我向来不擅长做阅读理解的。在认真思考了一下后，我恍然大悟。”

“他就是想说我奶奶去世了，在过来前我不就猜到了吗，他在那儿瞎几把绕个啥。”

齐笙吸了口鼻涕，摘下眼镜揉了把脸，又故作镇定的把眼镜塞回脸上，眼镜腿却差点戳到眼睛。

“我忘记我是怎么回的乡下的了，也忘记我是怎么参加的葬礼的，只知道我一回过神，一恢复记忆，我就捧着土往我奶奶棺材上洒了。”

“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今以后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这个世界上就只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我的心里顿时就特别的难受，我就趴在奶奶的坟头上哭，但是我的奶奶再也不会理我了。”

“然后就是钱了。钱钱钱，我当时想钱都想得魔怔了。”

“那次葬礼过后我身上就没几个钢镚了，在农村还欠着一大笔钱，他们说乡里乡亲的钱不用急着还，行，我不急！但看着人家的坟包都是用上好的石料包着的，而我奶奶只有一个水泥墓碑，我能不急吗！”齐笙说到此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连烟烧到手了都没发觉。

“我再也没去过学校，天天泡在网吧，写脚本，做外挂，刷材料，打代练，什么来钱，我就做什么。”

“我这辈子都不想在吃泡面了，看见泡面就想吐。”

“等我还完了钱，高考早就结束了，我也从没想过复读，因为我想医的人已经不在了，考上了医科大学又有什么用呢？”

齐笙用手指捻熄了滤嘴都快烧完的烟头，又把它扔在脚下狠狠的跺了两脚。

“谢谢你听我讲了这么多废话。”齐笙深吸了一口气，一边流着泪一边对苏海笑，嘴角不停的抽搐，仿佛下一秒就会垮下去。“囡囡快放学了，我得去接她了，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超市买材料给你做。”

苏海看着他这幅表情，心里很难受，想要安慰些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我……我想吃泡面……”苏海呐呐的说到。

齐笙噗嗤一声笑出来，终于不再是那副难看的表情了。

“你怎么这么喜欢嘴贱，就是学不乖呢……”齐笙的眼中溢着温柔，他伸出手摸了摸苏海的头发，把脸凑到苏海耳边，“悄悄告诉你一件事，其实你的视频没有别人看过，那个网站是我做的，只有我一个人有权限访问，视频回复都是我编的。”

苏海被突然而来的惊喜愣在了原地。

“去洗个澡后就早些回房休息吧，让囡囡见到你还是不太好解释。如果无聊你可以玩会儿手机玩会儿电脑，wifi密码是nannan1314。”齐笙摆摆手，离开了实验室。

齐笙就这么把自己丢在这儿？不怕我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