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泽顺势收拳,左腿横扫,周安单手去挡,同时迅速寻找他重心的薄弱点,手肘击他小腹,但裴泽动作更快了一些,周安手臂没能彻底挡住他腿上的力道,身体被震偏了半寸,拳风失了力道,反而被裴泽反手,一击打在了下颌上!
那力道几乎徒手打碎了骨头,牙关登时就浸满了血,周安倒退两步,吐了一口,血沫中带出一颗牙来
周安看了一眼那牙,是犬齿,早上他还用来咬过谢从心。
他用手背擦掉嘴角渗出的血迹,反而笑了起来,“这么生气?”
裴泽攥紧的手上青筋毕露,眼中也风雨欲来,获得谢从心的抗体后他短暂昏迷,再醒来时谢从心已经不在身边,他不记得自己对谢从心做了什么,但从口中的血腥味以及现场的混乱,他大致能猜到可能发生了的事。
他伤了谢从心,而谢从心被人带走了。
“为什么?”周安慢条斯理,“因为我?还是因为他?”
裴泽再次动了,这一次周安不再被动防守,两人战在一起,动作快到后面的程殷商与彭禾都看不清。
“是因为我背叛了你们,还是因为我带走了他?”周安脸上笑意盛然,“裴泽,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裴泽擒他手腕,周安反向用力,两人贴身,在高密度的战斗动作中互相寻找对方的破绽,周安压低了声音,愉悦得像个胜利者:“我上了他 ”
“……”裴泽动作一滞。
周安趁机抓住了他的肩,将他朝地上按去!
裴泽顺势倒地,迎面而来的拳头送下时他偏头躲开,周安的手砸在沥青路面上,裴泽抓住他的衣领,猛地将人掀翻,两人一起滚了出去,翻滚两周后裴泽占据上位,对着周安的鼻梁一拳打下!
鼻梁本就是脆弱部位,裴泽这一下用了全力,又占据了有利位置,直接就将周安的鼻骨打裂了!
周安发出一声野兽一样的怒喝,双眼迅速泛起血丝,手上力道也陡然增大,在裴泽试图扣他咽喉时猛得挣开,抬腿踢向裴泽胸膛!
裴泽翻身而下,就地一滚躲开,周安也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拉开几步距离各自调整姿势与呼吸,周安伸手去摸已经错位的鼻梁,摸了一手的鼻血。
“你自己没有看好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周安望着掌心笑了,“怪不了我。”
裴泽眼中也渐渐红了。
那是病毒侵入神经时的第一征兆,没有药物牵引,是源于生理上的兴奋和心理上的巨大情绪起伏,如果不及时压制,很快就会让他们同邓州遇到的那名保镖一样,彻底丧尸化。
周安明白,他们不能再这样打下去,裴泽有谢从心,甚至还有谢霖,他却只有几瓶谢霖给他的镇定药物,用完就结束了。
“裴泽,”他叫了一声,又一笑,“队长。”
裴泽依旧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他就是这样的人,做队友时的照顾是因为所谓的责任感,成为敌人时的冷冽却是因为人格上真正的孤僻与封闭,周安微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是没有办法,我接到的任务,跟我们小组接到的任务,不一样。”
程殷商和彭禾都是一怔,程殷商立即追问:“什么意思?你的任务是……”
周安比了一个手势打断他,用对谢从心说过的话回答了他:“别问,殷商,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程殷商消声。
周安意味深长地看了谢霖一眼,“那些人不是你们可以对抗的,谢老院士应该比我更清楚,否则也不会在外面流浪这么多年了。”
程殷商和彭禾又齐齐回头看向谢霖,谢霖却面色依旧淡淡,仿佛没听到周安在说什么。
而就是这么一回头的功夫,周安笑道:“这一年跟你们一起挺开心的,现在就再说一次再见吧。”
“ 这一次就不要再见了。”他说。
程殷商与彭禾立刻回头,就见他双眼已经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后退两步后旋身,以极快的速度朝着马路交叉口跑去!
裴泽立刻追了上去。
“周哥!”
“队长!”
后面两个人的喊声未落,两个人已经一前一后消失在了拐角处。
那速度根本不是他们能追上的,程殷商与彭禾面面相觑,谢霖用手骨节敲了敲车门,道:“上车等吧。”
未见谢霖之前,程殷商对这人有过一些猜测。
受陈海影响,他以为谢霖大抵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
然而真的见到了,却发现这人正常得不能更正常。话不太多,表情也不多,一个人出现在医院,面对一群荷枪实弹的黑she会也不慌张,只言自己能救冯昀。
人够冷静,说话做事倒是没什么架子,不太像是那种会丧心病狂拿活人做实验的人。
跟谢从心也不太像。
程殷商坐进后座,将谢从心扶好,看着他的侧脸想。
谢从心在学术上或许是低调的,许多时候脾气不算好,虽然不至于无理取闹,但难掩骨子里的高傲,相比起来,谢霖沉稳了太多。
或许一开始也是像的。
只是一帆风顺的岁月还未来得及磨平谢从心的棱角,而谢霖又比他多经历了太多。
等了近二十分钟,裴泽一个人回来了。
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程殷商往旁边挪,问:“周哥呢?”
裴泽摇了摇头,他不熟悉地形,没能追上,周安跑了。
驾驶座上彭禾眼眶通红,强忍着眼泪,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哑声道:“别叫他‘哥’了。”
他与周安最亲,也最无法接受这样莫名其妙的背叛,程殷商叹了一口气,见裴泽目光看着另一侧靠着车窗的谢从心,便道:“谢院士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