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从我心 未有雨 4139 字 10天前

谢从心指尖敲了两下床单,意思是选后者。

“行, ”严慎干巴巴扯了一下嘴角, “那你坐着。”

笑容很不走心,一看就知道在生气,谢从心“唔”了一声, 他也没管, 起身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

这几日一直是他在陪护,谢霖和苏时青像是在忙什么事,谢从心已经三天没见到人。他如今说话费力,不大能开口问, 严慎便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半个字都不同他讲, 说话做事都像是在完成任务,面面俱到,却生硬客套。

走之前严慎回头看了他一眼, 冷冰冰道:“下午让小谨和玉执过来陪你,我出去一趟。”

谢从心也不愿意见到他这张晚娘脸,随意点了点头。

从前避之不及的两个人都不能让他有反应,严慎按在门把手上的手紧了又紧,话已经冲到喉咙口,但看着谢从心那一张惨白的脸,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气得过了头,反而连质问都不知道从何开口,他出门,门外彭禾坐在个小板凳上,在他开门出来时往里探了一眼,问他:“你要出去吗?”

严慎压低声音:“嗯,老师让我去做份口录。”

彭禾挠着头不好意思道:“那什么……麻烦你了。”

“没什么,”严慎摆了摆手,又嘱咐道:“过十分钟记得替他把床放下去,他坐不了太久。”

彭禾犹豫了一下,瞥了眼不远处的护士台,这才点头答应。

严慎知道他犹豫什么,不过就是怕谢从心问起裴泽的情况。他赶着离开,也不想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论,同彭禾道别,去停车场取了车。

轰轰烈烈闹了这么一出,后面还有一大堆烂摊子要收拾,每天陪护谢从心的几个小时都是强抽出来的,他开到检察院,苏时青早在大厅里等他,见了面便问:“从心怎么样?”

严慎抿了抿唇,答道:“今天好一点了,刚喝了一点葡萄糖。”

苏时青察觉到他的情绪,“还在生他的气?”

能不生气吗?严慎苦笑了一下:“您也知道我追他这么多年,掏心掏肺的,他要选裴泽,我拦不住,但又何必做到这个地步……”他叹了口气,“他怎么就不想想,如果裴泽最后没醒过来,他会怎么样?”

在谢从心面前他还能绷住情绪,在苏时青面前却不行,四天前那一幕回忆起来,至今能令他大脑一片空白。

阴沉如即将坠落的天空,漫天飘扬的火星味道夹在冰冷的消防水粒中扩散,裴泽抱着浑身是血,呼吸微弱到几乎没有的谢从心从街对面走来,那一瞬间心脏骤停的恐惧,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忘记。

苏时青又何尝不懂他,甚至比他更能体会。谢从心是他从小看着长大,对他来说就像另一个孩子,孩子以身涉险,做家长的心疼也无奈。但他毕竟比严慎年长这么多,看待事情有更成熟的观点,就像他不干涉苏玉执的未来,他亦不会干涉谢从心的选择。

人生道路有无数种可能,谢从心走在自己的路上,作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只需要对他自己负责。

苏时青宽慰道:“他的选择在我们看来确实有很大隐患,但路都是自己选的,我们不是他,不能替他评价对错。”

严慎抹了把脸,说:“我明白您的意思……算了,就当我是不甘心吧。”

苏时青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先不出说这些,黄警官已经在等,你进去吧,我去楼上看看谢霖。”

严慎点头,同他在检察院二楼分道扬镳。

严慎去候审室录口供,苏时青则去了三楼关押室。

探视是昨天预约的,只有十分钟。谢霖一身白大褂还没脱,关了两天,精神看起来倒也不错,被押送出来,隔着铁窗与苏时青对面坐下,笑着问他:“从心怎么样?”

苏时青道:“今天好一点了,严慎刚从医院过来,你呢?里面还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谢霖轻描淡写过了,又问,“裴泽呢?怎么样了?”

苏时青说:“肺部中弹,失血过多,在军区医院抢救,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刘荆托人打点过了。”

谢霖往椅子上一靠,悠悠闲闲点评道:“大难不死,该有后福。”

苏时青摇头叹气:“你说得轻巧,这一次实在是太凶险了。”

“当年佩岚也是这样,”谢霖露出追忆的表情,“险中求胜,从心太像她了。”

苏时青不太认同:“她那是钻了牛角尖,从心是没有办法。”

谢霖说:“你倒是向着他。”

苏时青也笑了起来,“我养出来的孩子,我自然要替他讲话。”

隔着二十载光阴不曾相见,聊起天来却一如从前。人在变,有些东西却能长存,中间多少辛酸苦恨,光阴辗转,都不需言明。

“说正事吧,”谢霖笑过了,正了脸色,手指敲着小桌板,“昆原鹏也收押在这里,我的指控对他没用,必须想办法把裴泽接出来。”

他是自首,要为二十年前的事情翻案,但隔了这么久,证据早已被销毁,凭他一句指控完全不足以动摇昆原鹏的地位。

苏时青点了点头,道:“国安那边的摄像头都被火烧毁了,国科院那边倒是拍到了周副队。但是昆部长咬定自己与周副队没有联系,就算裴队长能出面指控他,证词恐怕也作不得用 昆部长坚持,是裴队长突然丧尸化攻击了他,说他神志不清,就算醒了,也有再次丧尸化的危险,必须进行隔离。”

谢霖对这结果也算早有预料,并不意外:“他们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一手遮天。”

“再想一想,”苏时青瞥了一眼墙上的摄像头,“会有办法的。我已经托人去移动公司查他和周副队的通讯记录,也许能找到短信来往。”

这是一个办法,虽然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里也不一定能查到什么,谢霖点了点头,“昆原鹏背后还有人,你要小心。”

苏时青应了,又道:“如今上上下下的眼睛都盯着这件事,那些人也不好有什么大动作。严慎去录口供了,先给周副队定了罪吧。”

说到严慎,谢霖便多问了一句:“那位姓程的小朋友怎么样了?”

苏时青道:“严慎去得及时,断了两根肋骨,没有大碍,现在住在从心隔壁。”

断了两根肋骨还叫没有大碍,也亏他说得出口,谢霖摸了一下左手手腕,“时间快到了。”

还有两分钟,苏时青点头:“长话短说,我会尽快帮你出来,研究进度落下太多了。”

谢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先别管我,把他们两个安顿好吧。”

苏时青又想叹气,最后忍住了,谢霖说谢从心像母,苏时青却觉得他更肖父,说话的语气,微小的神态,甚至是思考时的小动作,都像了十成之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