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那个梦,自从和吴霖彻底闹掰了之后,他总是会做一个过于旖旎的梦。梦里面吴霖被自己用那条不小心弄掉了的红色领带绑在了床上,被迫承受着他疯狂的贯穿。虽然只是个梦,但辛望云觉得所有的触感都无比真实,甚至连浓郁的omega信息素气味都可闻可感。梦里面的吴霖也这样哭过,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的望着他,好像这一秒闭上双眼下一秒就再不能相见一般,那么绝望,又那么温柔。
虚幻和真实重叠在一起,辛望云突然有点恍惚,那个梦真的只是梦吗?还是自己刚才看见的那一幕其实才是梦?
“辛总?辛总?”
“嗯?啊,不好意思,您说什么?我刚刚走神了。”
同席人的声音把辛望云拉回到现实,他回神一看,发现泉临卫视的副台长正面带愠色的冲他举着酒杯,明显是被他晾得不耐烦了。
“抱歉刘台,”辛望云举着酒杯碰了一下副台长的杯底,“刚刚我们公司员工出了点事情,我分神想了下,实在太不应该了,这杯我敬您,马上再自罚三杯。”
说罢仰头一口干掉了杯里的酒,伸手就要去拿桌上的酒盅,一副真打算自罚的样子。
“哎呀,算啦算啦,辛意这么大,你要操心的事情自然很多,我们都理解。但是是什么员工还要劳动总裁费心啊,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副台长看辛望云诚心道歉,也没打算为难他,随便接了接话,给他一个台阶下。
“就一个怀孕的omega,刚在外面受了点歧视,我过去帮着调解了一下。这……辛意现在盘子大了,omega问题又容易变成社会热点,不得不注意一点。”
听完辛望云的解释,副台长眯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年轻人有觉悟,不是一心想着赚钱,员工利益也考虑得很周全,看来和辛意合作是对了啊!”
“刘台哪里的话,家家都有个omega,关爱omega本来就是理所应当的事。能和泉临卫视合作才是辛意的荣幸,您今天一点头,给我们带来的可不仅仅是一点点机遇啊。”
和吴霖分开以来,辛望云以惊人的魄力逼着自己迅速成长,不过才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稳稳接住辛博宇传给他的接力棒,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年轻总裁了,和他的同龄人比起来,确实算得上是出类拔萃。
送走了泉临卫视一席人,辛望云把秘书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怎么样,那人回去没作什么妖吧?”
秘书瞥了眼辛望云的脸色,冷静淡定,不像是要发火的样子。说实话,在吴霖的问题上她真是有点拿捏不准辛望云的意思,一会儿怒火冲天恨不得要马上把人给赶出公司,一会儿又心慈手软这也要管一下那也要让一下,弄得她和吴霖打交道时是不敢热又不敢冷,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触了这位新总裁的逆鳞。
“没有,他回来之后就没哭了,身体上的事我也问他了,说没有不舒服。”
辛望云听完点了点头,想了会儿,又接着问:“唉,你之前给我说单亲omega怀孕的时候医院会给他开那个什么仿生素?这玩意儿能一直管到生孩子吗?”
“您说的是仿生信息素吗?”秘书问,“那东西基本上就是安胎药,孕期不同阶段会使用不同的仿生信息素,如果确实没有alpha配偶的话,是能够坚持到生产的。”
“如果是对alpha信息素需求量特别大的omega也可以用吗?我的意思是如果那个omega用的是ih4级的抑制剂,仿生信息素也能同等替代吗?”
“这个……”还没生过孩子的秘书彻底被辛望云问傻了,“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听说有的alpha医生会给特别缺乏信息素的omega提供临时的抚慰,毕竟少量的信息素交融不会造成双方依赖,所以我想就算仿生信息素没用,应该也有别的治疗方法吧?”
听完秘书的解释,辛望云莫名觉得一身轻松。
“行,我知道了。吴霖这一两个月就要生了,你留心多看着他点儿,别让他每天老找借口往我这儿跑,什么送咖啡、送外卖之类的事情全部不许他做,我看着心烦。”
辛望云这几个月对咖啡、外卖之类的东西简直都要ptsd了。吴霖不知道在打什么小算盘,来了公司没多久就开始频繁地往他的办公室跑,办公室找不到他,就去会议室、设计部堵人,有几次甚至还守在了辛望云专用的那台电梯口,一副不见到人不死心的样子。但次次又都没什么正事,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就这几个月时间里,辛望云见过了辛意周边所有高档外卖店的logo,熟悉了所有咖啡品牌的包装,就连楼下那家花店的应季鲜花是什么他都被迫了解得一清二楚。
这些全是吴霖一个人的功劳。
刚开始辛望云还能勉强保持风度,采取视而不见策略,就当吴霖是堵透明的墙,不接受不拒绝不回应。后来吴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开始变本加厉,如果辛望云不理他,他就要喋喋不休地跟在后面,像个传销员一样推荐自己手里的东西。有次他买了个鲫鱼汤,一边拉辛望云的衣袖,一边以性命担保说这个绝对比何之琳做的还要好吃,可他不提何之琳还好,一提何之琳辛望云就像是被点着引线的□□,“嘭”的一声就爆了。
“你还有脸提我妈?她是怎么对你的?!你又是怎么对她的?!你现在不仅不要脸,连做人的底线都不要了是吗?!”
辛望云一手揪着吴霖的衣领,一手扯过他手里的塑料袋就要往地上砸。
“别!”吴霖惊叫出声,“那里面有汤!这样甩出去会烫到人的!”
“操,”辛望云被气笑了,“你还挺好心?还知道不能伤着人?那你怎么不赶紧收拾包袱从我这里滚蛋啊!你伤着我上班的心情了你知道吗?!”
“我……我……知道……”
“知道你还不快滚!”
吴霖紧紧抱着那罐装在纸质餐盒里的鱼汤,惶恐地说道:“可这汤……你尝尝,真的很好喝的,我之前——”
“啪!”
鱼汤还是落地了,溅起来的汁水打湿了辛望云的裤脚,但他却浑然不觉。
“滚!”
alpha攻击型的信息素伴随着辛望云的怒气喷涌而出,吴霖下意识的想逃,但往后退了两步,又莫名其妙的停住了。攻击型信息素的浓度还在不断加强,走廊里等级低的alpha和抵御力低的omega全都没了身影,只有吴霖一个人在扶着墙苦苦支撑。
“不滚是吗?”
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辛望云从来没有在吴霖面前释放过攻击性信息素,这种信息素对omega身体伤害极大,到达一定浓度甚至会被警察以“家庭暴力”罪刑拘。现在吴霖不肯走,辛望云如果没打算杀了他,就绝对不能再持续释放信息素。
就为一碗鱼汤?至于吗?辛望云觉得不至于,没有任何人会为了给前男友送一碗汤而长时间暴露在alpha攻击型信息素下,又不是生死虐恋,况且吴霖也不是会为了他去死的人。谨防有诈,辛望云只能火速收了信息素,转身走人,只留下吴霖一个人,像条缺氧的狗一样,大张着嘴,拼命地呼吸。
发现自己的信息素对吴霖无效之后,辛望云就彻底崩溃了。
躲不掉,赶不走,他从来没想过吴霖除了绝情,还能变成块狗皮膏药。公司里没有和吴霖走得近的人,他没法打听吴霖缠着他的真正意图。送吃的喝的又不是什么恶意行为,他也不能以此为理由把吴霖赶出公司。说管住自己,让自己尽量变得冷静一点吧,他又做不到。吴霖就像是他的紧急制动开关一样,一旦出现,必然引发多系统功能紊乱。辛望云觉得,大着肚子的单亲爸爸明明是吴霖,可自己才是背后受苦受难的那一个,委屈、压抑、心烦、无奈,除了静静地等着八个月合约时间耗完,完全没有别的办法
他也不是从来没有问过吴霖这么做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有一次吴霖一天中跑了三次他的办公室,被攻击型信息素刺激得脸都青了还是不肯走,辛望云没办法,难得的挤出了一点压箱底的温柔,收了信息素轻声细语地问吴霖为什么要这样,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可吴霖怎么说的?人就像大梦初醒一般,觍着脸问:“怎么?你不是不想和我分手吗?我这样经常来看看你你不开心吗?”
那是第一次,辛望云如此发自肺腑的希望一个人去死。办公桌上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砸了个粉碎,攻击型信息素释放过多导致他自己都头疼。吴霖不笑时也自动上扬的眼角仿佛一种最刺骨的讽刺,讽刺他心软,讽刺他深情,讽刺他即便被人□□至此也还是毫无办法。
“开心?你还要脸吗?!”辛望云的咆哮声大到整层楼都能听见,“回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这张脸,想想你做过的那些事,问问自己你到底配不配?!”
第4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