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善良的姑娘也住在寺庙内,每天三次,早课、午课、晚课都来听经,每日都为战场上的亡魂祈福,祝愿他们早登极乐净土,即便是敌军也一样。

她祈福时虔诚殷切,神色柔净,周身如有佛光一般。

太子被她所染,也和她一样,在小佛堂祈福,这日见这姑娘面有忧色,忍不住从小佛堂现身,与人相见。

太子手持柏木,温声道:“女居士用心虔诚,想来菩萨定能听到。只是在下心中有一点疑问,女居士也是大荆人,为何要替东狄将士祈福?”

宛苑后退半步,轻声道:“众生平等罢了。”

太子感动不已:“女居士是有大慈悲心肠的人。”离近了些,太子才发现面前这姑娘梳的是妇人发髻,原已是罗敷有夫。

太子略感无措,继而又想,他求一知己,嫁没嫁人有什么区别?

又觉自己位高权重,或许能帮到她,于是开口问道:“不知女居士今日是为何事烦忧?或许可以在菩萨面前述说一二,或许也能得菩萨保佑。”

宛苑低眉道:“除却生死,都是小事。区区之事,怎能污了菩萨的耳朵?”

说完,飘然离去。

太子却对她更加敬重,每次她来听经,都要上前来说上几句,一来二去,对这位年少美貌的夫人十分喜爱,将自己不少心里话都说给她听。

这位夫人好像也逐渐敞开心扉,常带一些素斋点心来请他吃。

宛苑捏了半块点心,满怀心思喂池塘里的鲤鱼:“公子问我有何烦心之事,倒真有的。我夫君有一位表弟,不知为何,触怒了他父亲,不知送到哪里庄子上去了,连同他舅母也幽禁起来。我夫君虽与这表弟不曾多见,心中却一直十分记挂,唯恐他在外吃了苦头,想要寻他,又无处下手。”

“我日日来祈福,原也是为我夫君和他的亲人祈福。”

太子何曾不是满腹愁肠?

他道:“世人皆难,不独夫人与孤……咳咳,我。我有一位友人,临终前,她把孩子托付于我,可我却没能帮到她。”

宛苑问道:“她既然把孩子托付给你,难道不曾告诉你,孩子在何处?若是年幼,只消请人养育即可。若是年长,就该请先生读书了。”

“孩子还不到两岁……”太子吞吞吐吐:“可是,这孩子我不知道在哪里。”

宛苑热心的替他出谋划策:“她身边难道没有亲近的人?或许可以问问他们。这孩子是被她藏起来的?怎会不知在何处?”

太子面露痛色:“是被她的仇人藏了起来!我若大张旗鼓的追查下去,只怕这孩子性命不保,那我如何对得起我这位友人?我若不查,她的仇人或许能惦记往日的情分,给这孩子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