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念叨。”朔王啧了一声,面露同情,“的确是挺惨的,你有气,我都能理解。”

箫平笙嗤笑一声,凤眸幽暗,“你便不能盼我些好?”

朔王呵呵一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设身处地的为你想过了,你放心,你那娘子大着肚子,太傅总是心疼自己孙女的,我也会帮你再游说游说,我母亲那儿已有松动了。”

箫平笙面色缓和,略略颔首,并未多言。

“其实吧……”

朔王抿了抿唇,捏着曜石指戒压低声,“圣上已是弥留之际,你若能见他一面,低个头示个弱,指天发誓向新帝表表忠心,说不定圣上的心思就能转变,不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吗?这个时候最好说话的。”

箫平笙不置可否,轻轻摇头,唇角的弧度有些凉漠。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箫家历代执掌兵权,早已是几代帝王的心中大患,便是而今我上交了兵符,又甘愿做圣上的鹰犬,都不能令他放下戒备,临到头来还要将我一军。”

“便是再低头,再示弱,也改变不了他的本意。”

“这个时候见他,只怕他再心思加重,受些刺激,若是就此薨天了,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了?”

这话说的,既无奈又大义,朔王听得心下直动容啊。

他不能改变圣上对箫平笙的忌惮,但他也无法与圣上同心,觉得这样的箫平笙会反了袁氏。

夹在中间,他只能两方调和。

“其实,人老了,又大限将至,总是会头脑不太清醒的,你能如此深明大义,毫不介怀,我母亲也十分感念。”

朔王感叹了一声。

箫平笙无声扯唇,“箫家世代忠君爱国,这是家风。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真要去陇南,也没什么。日后的事,日后再论吧。”

他语声清淡,口中说着是没什么,可眼底的苦涩与暗晦,朔王却看得清晰。一时间,心中也颇不是滋味。

于是,他开口安抚箫平笙。

“已下的圣旨,虽说不能更改,但是压着旨意不颁布,倒也不是多难,我会再试探试探母亲的口风。”

箫平笙点点头,低轻道了声谢。

两人说着话,瞧见白玉围栏石阶的拐角处,秦院判带着内侍脚步匆匆而来。

“王爷,箫将军。”

秦院判挽袖与两人见了礼。

朔王点点头,熟稔的取出银针试药,又亲眼看着那小内侍用汤勺尝了一口,确认汤药无误,这才亲自转身去开门。

这个空荡里,秦院判掀起眼帘看向箫平笙。

箫平笙下颚绷紧,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秦院判顿时垂下眼,卷着袖管拭了拭汗。

等两人进了殿内,殿门重新闭合,朔王回到箫平笙身边,两人并肩守在白玉围栏前,一时再没人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