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到许昭表现出高兴，奶灰色的头发的男生总算察觉到不对。
直到一个知情人凑到男生耳朵边说了句什么，然后许昭就看到男生的目光扫向盛奕，接着神情就变得尴尬起来。
同时，气氛也变得尴尬起来。
“昭哥，我……”男生摸摸脸，飞快伸手去拉肖百桦，“我把他带走。”
“站住。”许昭制止道，他伸手把肖百桦拉过来，注意到对方攥紧的双手和抿紧的双唇，心下了然。
许昭抬头看向男生，缓缓问:“把人带过来又把人带走，你问过人意见？”
男生不太理解，在他们眼里肖百桦就一个没身份没地位的穷小子，需要问什么意见，但看许昭的样子应该真的在意这小子。
见状他连忙跟肖百桦道歉。
肖百桦没说什么，只点点头，将攥紧的手松开，才抬头对许昭道:“谢谢。”
许昭侧目看他:“他逼你来的？”
犹豫一瞬，肖百桦点头。
许昭又看了眼盛奕，见他仍旧目视前方，像是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那现在想回去还是想待在这儿？”许昭又问。
肖百桦双唇微张，而后闭上。
许昭半晌没得到答案，失了耐心，将目光转到他处，问:“会骑马吗？”
肖百桦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出的马匹，沉默摇头，接着想起许昭看不见，出声道:“不会。”
许昭把头转回来:“想学吗？”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身边人听到。
一直没说话的盛奕缓缓侧目，只看到许昭乌黑的后脑勺。
肖百桦抬眸，触及到许昭的目光复低下头去，随后微不可见地点了下脑袋。
许昭注意到他的动作，弯唇笑起来，抬手示意方志:“你去找教练教他骑马，找个好点的，有什么事叫我。”
“啊你怎么不自己……”看到许昭的眼神，方志忙把秃噜到嘴边的话收回去，用余光瞥向无动于衷的盛奕，只能怀着满肚子的疑问将肖百桦带走。
他走了一步，想起什么回头提醒:“昭哥，更衣室在那边，骑装我给你们拿进去了。”
“嗯。”许昭点头。
见人离开，许昭走到盛奕身边，问了一个刚对肖百桦问过的问题:“会骑马吗？”
没得到回答，许昭侧眸见盛奕已经转身，径自朝更衣室的方向走去。
看来是会了？许昭迈步跟上去，自然问道：“什么时候学的？谁教的？学了多久？”
盛奕终于将视线转来，神情很淡，可眉目间依然可以看出一丝疑惑：“你跟我，很熟？”
许昭的手指颤了下。
他顿在原地，望着盛奕的背影，凝滞的表情像是才想起盛奕已经不记得他了。
许昭缓缓扬唇:“不熟。”说着加快步伐，从盛奕身边越过，“当我没问吧。”
这次轮到盛奕盯着他的背影，微怔。
“初中学的。”盛奕忽然出声。
许昭的脚步慢下来，等到盛奕走到身边，他抬眸看去：“谁教的？学了多久？”
盛奕又侧眸看许昭一眼，像是对他的执着感到奇怪，收回目光的同时还是给出答案：“教练，你不认识，半个月。”
“这样啊，你学得挺快，我本来还想要是你不会我就教你。”眼看要走到更衣室的门口，许昭忽地放快步子，而后旋过身子靠在门沿上，长腿顺势一迈将进门的路挡住。
盛奕被迫停在门口，也不问他的用意，就这么静静地与他对视。
看来两人都不急着进去换衣服。
许昭姿态悠闲地抱住膀子，弯眼笑道：“知道吗？我的马术是跟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学的，他很厉害，会许多东西，听说学马也只用了半个月。”
盛奕没接话。
许昭将环住的膀子撒开，伸出手指去够门顶：“可惜他后来脑子坏了，不记得他教过我，说起来他不仅教过我骑马，还教会我许多东西。”
“可惜他都忘了，”他将手放下，又去看盛奕，笑着陈述，“但我没忘，你说是不是很不公平？”
盛奕平静地与他对视，并没回话，似是对他的话题不感兴趣。
片刻后，盛奕终于出声:“我很同情。”但他冷淡的神色并不像是同情的模样。
许昭盯着他的脸，嘴角的笑淡下来，用很轻的声音道:“是该同情。”毕竟脑子坏了。
心里突然多了块大石头，将许昭愉快的心情压下来，他自嘲一笑，失了与盛奕聊天的兴致，站直身体转身走到房间里。
这是一件很大的更衣室，真皮沙发，长方木桌，以及十几个隔间但没有挡板。
沙发上放着两套干净整洁的骑装，许昭拿过其中一套，站在原地开始换衣服。
他没进隔间，因为那隔间隔了跟没隔一样，盛奕也没进去。
两人背对着褪去身上的衣服。
一时间，更衣室内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
片刻后，许昭抬手擦过盛奕肩膀上的一颗黑痣，用怀念的语气道:“真好看啊，这颗痣。”以前情到深处，他最喜欢咬了，不知道现在咬一口，盛奕会不会给他一巴掌。
手指下的肌肤在瞬息间变得僵硬，许昭在对方动作前放下手，然后迎着盛奕漆黑眸色中的不悦，佯装不解:“怎么了？”
盛奕的眉心轻敛。
许昭弯起眼睛。
他同盛奕一样，只穿了马裤和马靴，白皙的上身裸露在空气中，肩膀很直，显得颈脖纤细，有种不堪折的脆弱感，但他的身体并不过分纤瘦，手臂腹部以及胸口的肌肉紧实，线条流畅优美。
向下马裤包裹着一双细长的腿，裤腿扎进马靴里，显得这双腿愈发笔直。放松状态下肌肉柔软，绷紧时又会极具力量感。
许昭能感受到盛奕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抬起双臂，不闪不避:“好看吗？”
盛奕移开目光。没过一会儿似是感受到许昭的目光复移回来，沉默地与许昭的对视。
许昭看他还是敛着眉心，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没忍住弯唇:“难道，不能碰？”
说着他一步步走到盛奕面前:“那我跟你道歉，或者……”许昭随手点了点自己的肩膀，偏头笑道,“你碰回来？”
盛奕的目光在许昭的肩头停落片刻，而后他退后一步，转身拿起衣服利落地套上，并道:“没有下次。”
他的声音很冷，说完大步朝房外走去。
许昭看着他的背影，上扬的唇角一点点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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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许昭换好衣服，出来带上防护手套和防护帽时，盛奕已经利落地上了马。
没急着去追盛奕，许昭上到马背上，不紧不慢地跟在对方身后。
就这么慢慢悠悠地荡了半圈，他找到感觉，一拉缰绳加快速度跟上，很快与盛奕并行，转眸对盛奕弯唇：“我们比比。”
盛奕闻闻声侧目。
许昭朝他比划：“从前面那棵树开始，一圈半到终点，看谁先到。”
盛奕将视线收回，显然是不感兴趣。
许昭继续道：“赢了的可以向输了的人提个要求。怎么样？现在有兴趣了吗？”
盛奕冷淡出声：“没有。”他话说完，忽然发现边上没了声音，余光扫到刚才还在身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停在身后。
“没有吗？”许昭凝视前方少年冷淡的身影，轻舒口气，勾起一边唇角自语，“明明以前从来不忍心拒绝我。”
似是听到他的声音，盛奕微侧过头与许昭对上目光。
许昭朝他轻笑：“算了，不比了。”
盛奕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许昭扬起手猛地一抬缰绳，疾驰的马像风一样从身边穿过，转眼跑出大半圈。
骑在马背上的盛奕身形微顿，望了许昭的背影片刻，他抬头按上心口，很轻地蹙起眉心。
许昭策马回到起点，他翻身从马上下来，将缰绳丢给工作人员，然后径自解开手套丢到近处的凳子上。
他在解第二只时，身后传来马蹄声，许昭没有回头，紧接着听到轻而沉稳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在许昭身后，随即一只手从他面前穿过，落到凳子上，将被许昭丢落的棕色皮质手套挑起并收入掌心。
那只手带着与许昭一模一样的手套，手套包裹着手背和掌心，露出前端精致冷白的指骨。
许昭看着这只手伸到眼前，片刻后抬眸去看它的主人。
它的主人依旧顶着一副冷淡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像冻了许久的深潭，久无波动。
许昭不接，与他对视。
盛奕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比吗？”
“比什么？”
“骑马。”
“不是说不比？”许昭将手套接过来，没急着戴，“改主意了？”
盛奕将手放下，神色难明的盯了许昭许久，直到看见许昭将手套戴好，才偏过视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