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好呢。
他们的遭遇院儿里都传开了。就算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其实也基本了解的大差不差了。
所以,面对女孩儿小心翼翼的询问。高粱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实情道出:
“不太好,他都把自己关在房间好久啦,我们都进不去。”
进不去啊……
沅漪略微思索后,看向他:
“高粱同志,帮我个忙呗?”
……
“其实就是让我把风是吧?”
看着眼前又一次发挥着“撬锁大业”的戴某姑娘,高粱倚在走廊墙上翻了个白眼。
得来的是对方一个“你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的眼神。
高粱:“……”行吧。
况且也不是毫无收获。
偷瞄了眼在他身后被沅漪临时拉来的江南征,高粱在心中暗叹她还算有义气。
不然他才不干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另一边-
顾一野正蜷缩在角落。
虽然距离这场胜利已经过去有段时间,可这一战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以至于每个在前线呆过的同志,或多或少都患上了些轻微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而于顾一野而言,最大的噩梦、就是脑海里不断重现着大喊“小心!”的张飞抱住石板,沅漪跪在旁边、满手是血却不愿意离开的场景。
……
他差点害死两个人。一次性。
这样的认知让顾一野险些承受不住。游走在崩溃边缘。
尽管他白天看上去依然和没事人一样,随队伍帮忙缴获余孽、清点战果和伤亡…
可到了晚上,梦魇般的经历总是无数次找上门。
无数次。
每当这时,顾一野总会止不住的后怕。
如果…如果…
张排长没有看到埋线、沅漪没有思考过石板重量。那…
他使劲拍了拍脑袋,将自己埋入双臂里。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是这样?
他明明该注意到的…该注意到的…
“顾一野,就这样你还想呆在九连?你还想害死大家吗?”
他正如同往常一样陷入自艾自责。
不远处的门把手忽然有了被转动的趋势。
紧接着——
“不是跟你说了不……你怎么来了?”
以为又是高粱换了新花样要将他拉走,顾一野很是不耐地抬头。却在看清来者的瞬间瞳孔收缩几分。
梦魇里出现过的当事人之一正毫发无损的站在他眼前,对他说:
“来看看你。”
“……”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姑娘。看着她走到窗前、将帘布拉开。
顷刻间,阳光洒满一地。
沅漪背对着他、指尖点了点玻璃,佯装被过路的鸟儿吸引。
与此同时,她不经意开口:
“听说你申请调往一连了?”
“……嗯。”
“为什么?”
“……”
因为他不配呆在九连。
可怎么说的出口呢。
迟迟没有得到答案的戴沅漪这才转过身。
“顾一野,”
她深吸了口气,看向他:
“上战场前,你说有件不得不告诉我的事。现在可以说了吗?”
顾一野的眼里一直是有星光流淌在那里的。
至少面对她时向来如此。
沅漪很喜欢看着他的眼睛。在那双墨瞳里,她似乎总能找到万千银河。
……
可是这一次,沅漪没能找到。
那万千星河消逝了在宇宙里,与混沌无边的黑夜融为一体。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啊…”
沅漪拉长语调、重复着他的话,从兜里掏出一封信和一包香囊。
“那这些是什么?你也不记得了?”
顾一野闻言转过脸。他先是看向鹅黄色信封,然后、缓缓将视线落在那香囊上。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外套里衬。
“……”
空无一物。
竟是不知何时掉了。
……这口袋还真是该找裁缝铺好好修补了。
想起先前也有过类似经历,顾一野在心中苦笑。
而在这期间——
女孩儿已经走到眼前,直视着他的同时、咄咄逼问:
“你说你忘了,那你又为何要带着它们上战场?”
“……”
又是一阵沉默。
沅漪点了点头,放下手。
“我知道了。”
深深看他一眼后,她正欲绕行离开。
擦肩而过时
“……沅漪,”
顾一野拉住她,轻声开口:
“将我忘了吧。”
他不值得。
“……”
那姑娘听完,只是神色淡淡地拂开握住她胳膊的手。
“我心里的顾一野,永远是那个肆意张扬、不向世界低头的男孩儿。”
她斜睨着他,嗤笑一声:
“而眼前这个窝囊废,我不认识。”
将手里两样狠狠摔在地上后,沅漪打开身后的门、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再没回头看他一眼。
徒留顾一野一人站在原地不知所谓。
远处似乎传来了江南征与高粱的攀谈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可在门快关上的瞬间、不知是谁惊呼一句
“你怎么哭了?”
让少年蹲下身捡起物件的动作戛然而止。
可有什么用呢。
他双眼紧闭。皱了皱眉,却又很快无力松开。
“你不怕、她会被你伤害吗?”
不知怎么,那时发小在部队医院说的话又浮现在顾一野脑海内。
“你当真……如胡杨所说。”
彻底的,伤害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排长我真是尽力保下来了啊各位。但是你说让排长完全痊愈就很违背现实,毕竟当时他已经几近休克,而且身体内藏有很多弹片。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就是:可能因为长时间的压迫神经让排长有一些身体上的影响,可他活下来了。而且部队还算对因工伤残的干部比较照顾,所以就算之后不一定在前线、他也可以和阿秀过上比较不错的日子了。那个年代真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可这件事还是对野哥和沅沅影响比较大的。尤其是野哥,骄傲如他、自信如他,万万没想过一个小小的判断失误引发了后续这么多事故。差点同时害死两个对他很重要的人不说,其中一位还落下了残疾。他一时半会儿怎么能受得了?
他对沅沅说“不记得了”,但实际上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连写遗书他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归期之约。生死前他的选择也是“要生同生。”他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只是他还没从内疚里走出来而已。
反观沅沅也是。她也愧疚啊!如果不是她说要找固定板,野哥也不会去找。可她选择把这份愧疚压在心底,用行动去弥补。但沅沅在战场上那么冷静的一个人,还是在野哥面前破功。这次甚至对着野哥说出“窝囊废”这种违背了她良好家教的话,这也不是出自她的真心。可她难过是真的。
他俩都是还没有经历过现实就自信满满踏入军队的平凡少年少女,可真正的优秀军人是需要在部队里经过千锤百炼才能蜕变而成的。我觉得这才是成长故事。好事多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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