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茫然地眨巴着眼睛：“韩姐……”

“要不你直说？你这样拐弯抹角,让我很难理解。”

韩梅梅：“那些我根本不可能同意的事情，你就不要说出来气我了。”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早就把对你的要求降低到马里亚纳海沟了,拜托你少给我惹麻烦好嘛。”

然而苏叶却是撇撇了嘴,一副比韩梅梅还要委屈的模样：“我哪里不放过你,明明是你不放过我啊。每天八百条信息教训我,好像我犯了什么错似的。”

韩梅梅：“？”难道你没有？

“如果你不惹是生非,我吃饱了撑的才给你发信息。”

赶在苏叶开口反驳前抬手示意,她板着脸，冷漠无情地吐出两个清晰的字眼：“打住……”

在屡次吃瘪后，韩梅梅终于总结出一套和苏叶交谈的实用性技巧：在苏叶出更气人的话之前,及时切换话题。

“我懒得和你争辩,找我究竟什么事？”韩梅梅靠向椅背,半眯起眼睛道：“改通告免谈、不想进组免谈、休假免谈……”

“什么房子着火、家中被盗、父亲出轨、母亲家暴……这些借口以后也别再翻来覆去地用了，我！不！信！”

苏叶朝韩梅梅露出明朗的笑脸：“都不是，保证不让你为难。”

他习惯性地托着沉重的贵妃椅往前蹭了蹭，木料和大理石瓷砖摩擦出尖锐的噪音，刮得韩梅梅耳蜗发痒、舌根泛酸。

“别……”眉毛都打起死结的韩梅梅堵住耳朵，推拒地伸了伸手：“别往前凑了，大理石地砖五百八星币一块，刮花你赔吗？”

苏叶立马静若处子，双手搭在膝盖端坐：“韩姐，我想说的是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帮我和投资商们搭那些饭局了，我对他们自身也好、他们兜里的钱也好，都没有任何兴趣。”

“人生苦短，我的杰宝不想晚上还要加班。”

韩梅梅险些被苏叶直白的表达噎出个好歹，不由抿了口水润喉：“你说话能不能别这么直白？”

“不说直白一点，我怕你听不明白。”

“你以为我是你呢？”

苏叶：“？”我感觉你在骂我，似乎还抓住了证据。

保温杯底和玻璃桌面碰撞出轻响，韩梅梅开始自己苦口婆心的演讲：“叶子，韩姐也是从你那个年纪过来的。所以你的想法，韩姐多少能猜到些。”

“你不要总觉得自己还小，觉得什么都来得及，时间这玩意跑得比电铁都快。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还没成年。不过眨眼的工夫，你马上就要奔三了。你已经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必须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了。”

“投资人请你吃饭，不一定要发生些什么。你好言哄他们几句，就有大把的资源朝你砸过来。”

“不是韩姐忽悠你，我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像你这种有演技、有颜值、有天赋、有学历的艺人，我从来没见过，你完全有能力闯出一片天来。”

“你现在差的，就是资本推那么一小把。如果像郑江篱似的，你有大批维护自己的粉丝，怎么也不至于被骂成现在这样。只要你火起来，那你想说什么就能说什么、想怎么作就能怎么作，无论对错，粉丝自会千方百计地给为你打圆场。”

“你进娱乐圈已经五年了，三天打鱼三年晒网，居然连部代表作都没有。唯一一部担任男主的网剧，口碑还差得要命，你这是在浪费自己的天赋！”

“不要以为大老板的放任是好事，他不管你是因为不在乎你，说明你在公司可有可无。你有没有想过，等你十年合约到期，公司不续签你，你该怎么办？”

“我知道你学习成绩好，哪怕退出娱乐圈也可以搞研究，总不至于没饭吃。但你好好想想，现在做什么能有当艺人来钱快？哪怕你在《机械》上发布一百篇论文，又能有多少人会知道你？”

“你不能再任性下去了，所谓理想和坚持，最后都会败给现实。”

再度抬手制止想要开口的苏叶，韩梅梅继续道：“我知道，韩姐说这些你一时半会可能消化不了。我给你时间，你回去仔细想想，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短时间内，我不会再为你安排饭局，对你也只有一个要求：少说话、少发【明潮】、少接触粉丝。”

“你吸粉能力不怎么样，赶粉能力倒是一流。那些愿意为你花钱的死忠粉，不知道被你吓跑多少。”

既然已经达成目标，苏叶倒也懒得和韩梅梅争辩，他没兴趣向别人敞开心扉，【脑残粉拯救系统】的存在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待苏叶和韩梅梅核对好下个月的行程，已至傍晚时分。他刚踏出大门便被绮丽的晚霞拉长了影子，斜斜地横亘在人行道上。

苏叶站在路口处注视川流不息的来往车辆，脚掌摩擦几下地面，忽然有些怅然若失：「残救，我有点烦心啊。」“一个月后才能再次和不郁见面，那时他会不会忘记我们先前积累的深厚情感？”

残救系统的小手搭在自己圆滚滚的身体上，他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苏叶的表情，犹豫许久才开口道：「宿主，你是不是讨厌陈不郁啊？我当初因为这件新手任务对后续支线发展最有助力，所以直接敲定了。早知道，应该问过你的意见。」苏叶纳闷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讨厌不郁？”

“你说的啊！”残救系统不自在地晃了晃身子：「你今天刚说过，讨厌娱乐圈，讨厌艺人，更讨厌他们的粉丝……」「哦-」苏叶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我是讨厌艺人，但我不讨厌不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因为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残救系统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不过……”苏叶眨巴着眼睛：「什么叫……」“这件新手任务？难道还有那件新手任务吗？我怎么不知道呢？”

残救系统眨巴着那双占据三分之一身体的大眼睛：“啊这……”

“宿主！我觉得当务之急是趁热打铁，继续在陈不郁那刷存在感。喜新厌旧是人类本能，原地踏步就是退步！”

“唔，你说的对。”木已成舟，相比于追究残救系统的责任，苏叶更愿意着眼当下：「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应该找……」“可我不知道他住址啊。”

残救系统立即道：“你不加他微信了吗？问他。”

双眼探照灯似的亮起，苏叶毫不迟疑地拨打视频通话 六次，都被无情挂断。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拨打第七次之前，陈不郁主动回复道：“没完没了的，你要干嘛？我忙着呢。”

刻意压低过的嗓子带上了软绵绵的气音，像蓬松的猫尾巴扫得苏叶耳根发痒：“地址给我下，我去找你。”

缩在楼梯间拐角的陈不郁下意识地开口回绝，然而在语音发送出去的前一秒，他眸光闪动忽然改变了注意。

将废掉的语音上划删除，他一边小心翼翼躲避着经过的路人，一边低声回答：“龙首市明珠花园别墅区66号，门卫报名字，我一会就和保安打招呼。”

苏叶喜气洋洋地回复：“好哒 ”“残救，看来我的《孔雀开屏策略》和你的《宠爱到底计划》都行之有效，我们真是成果斐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