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然把卷子推到了她面前：“都是。”

从小到大从书包到书桌都有条有理，整整齐齐的邱海心：“……”

她盯着卷子，周期然盯着她。

邱海心：“桌子上有油。”

周期然：“刚才店员过来擦干净了。”

邱海心：“没有……太干净。”

周期然抬手，立马就去抓卷子：“那我再擦一下。”

“啊啊啊不要！！！”邱海心彻底忍不了了，她一把夺回了面前的卷子，“你怎么可以用试卷擦桌子！”

周期然摊了摊手：“纸擦桌子干净。”

邱海心：“啊啊啊可那是试卷！！！”

周期然不说话了。

邱海心皱着眉头，将那些卷子抱到自己的腿上，开始一张张的抚平，一张张的整理。

嘴巴几乎是无意识地在念叨：“擦桌子有擦桌子的纸，试卷不是擦桌子的纸。老师们出题都是绞尽脑汁的，他们既要考虑试卷的难度，又要照顾你们成绩出来以后的心态。不能这么糟蹋别人的心血。而且这个上面印的都是知识，知识是无价的，是无数前辈经过漫长时间检验的真理，我们要尊重知识……”

周期然安静地看着她。

邱海心垂着眼睫，表情沮丧又无奈，说话的声音不大，手上的动作仔细又认真。

像一只兢兢业业的小动物，严格地遵守着自己的守则。

周期然嘴巴动了动：“你……是不是课本都会包书皮？”

邱海心觉得她这是在嘲笑她古板又老套，抬眼望过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是啊！课本要翻那么多次，当然要保护好！”

“嗯。”周期然应了一声。

含含混混的，也再没有下一句，就像是从嗓子眼里冒出的无意义的响动。

邱海心又看了她一眼。

周期然的视线落在她整理试卷的手指上，察觉到她的注视，长睫毛一动，就又锁定了她的目光。

两人对视，周期然没说话，只有眸光轻轻一晃，像被风吹动的招摇的树影。

她没有表情，但实在是太漂亮，天生一双有神韵的眼睛，只晃这一下，便好像说尽了无数未开口的话。

特别纯情，特别无辜，特别地知错就改。

邱海心瘪了瘪嘴，有些嫉妒对面的人长了这样一张脸。

让她看一眼就心软。

收回了视线，继续整理试卷。邱海心的火气和烦躁自我平息了不少。

她补了一句：“也不是让你非得去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但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餐厅里的叫号声响起，到了她们的单号。

邱海心一时没有反应上来，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对面周期然站起了身。

“我去拿餐。”她道。

“嗯。”邱海心没跟她抢，只道，“谢谢。”

小孩子腿脚利索精力旺盛，多跑两下没关系。

邱海心低头，继续忙活，将试卷按照科目和页数，排列整齐。

周期然去的时间有些久，取个餐不应该这么久。

邱海心站起身，往取餐处望去，生怕出了什么岔子，或者这个聪明又奸诈的小坏蛋直接跑掉。

人影重重，蛋糕店里香味浓郁，装饰是明亮的橙色，像晴天的太阳。

周期然没有跑，餐盘放在柜台上，她站在一旁，盯着五彩缤纷的展示架。

展示架上摆的是参加活动的小礼品，邱海心在点单的时候已经在手机上认真看过了，是一系列很可爱的摆件娃娃。

里面有一款是踩滑板的酷酷的小女孩，很像周期然。

邱海心那会儿想着，就换这个滑板女孩，当做给周期然的一个额外小奖励。

现在看来，奖品要被周期然提前挑走了。

她果然很喜欢这种东西。

邱海心笑了笑，有种拿捏住小孩的喜悦。

她坐回身，等着看周期然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藏不住的快乐。

周期然终于回来。

端着餐盘的手里，果然还捏着摆件盒子。

邱海心拧了拧身子，坐直了。

周期然没有着急放下餐盘，她腾出一只手，先用纸巾将桌面齐齐擦了一遍。

邱海心：“！！！！”

周期然又抽出一张纸，将邱海心面前那片，再擦了一遍。

邱海心：“……”

周期然没什么表情，只留给她一个完美的侧脸。邱海心瞪着眼睛，不知道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改邪归正，还是一种叛逆的嘲讽。

周期然终于将餐盘放下，食物被她一一摆了出来。

“你的蛋挞还得一会儿。”她将手里的盒子递给邱海心，自然的就仿佛是在给她递筷子，“店员说五分钟。”

“哦。”邱海心无暇顾及蛋挞的事，她呆呆应了一声，看着伸到面前的摆件盒子。

这玩具不是盲盒，里面装的什么，外包装印的很清楚。

滑板女孩是黑绿配色，而面前这个盒子是粉白配色。

盒身很大一部分被周期然修长的手指盖住了，但邱海心知道，这是那个游乐园娃娃。

最软的，最嫩的，骑在旋转木马上，双手紧紧抱着柱子，在……哭。

腮帮子鼓鼓的，脸颊圆圆的，嘴边还挂着棉花糖的痕迹，委屈又可怜。

周期然竟然喜欢这个。

邱海心震惊的无以复加，她没接盒子，抬头看周期然。

“嗯？”周期然有些疑惑，顿了顿，解释道，“活动套餐送的。”

“我知道。”邱海心胡乱挥了挥手，“但这个可以挑。”

“嗯。”周期然垂眸看手里的盒子，“我挑了很久。”

盒子在她指尖轻巧地翻转了一圈，转到了将摆件内容展示的最全的那一面，朝向邱海心，给她看。

“我以为你会喜欢。”周期然道，声音又淡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