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期然抬起眼，闲闲地望了她一下。

邱海心换个说法：“不然我随随便便就这么把名签了，后面你们老师还是要找你家长的麻烦的，对不对？”

周期然结束了自己的晚餐，抽了张纸擦手。

邱海心绞尽脑汁：“所以我们最好一次性彻底地解决问题，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我也不用大晚上地跑来打扰你玩滑板。”

周期然的眉梢挑了挑，对上了她的视线。

邱海心因为心虚嘴巴打了个绊：“哈，哈，我也不是非要强迫你……”

“可以。”周期然突然道。她答应得利索，转头就去拿书包，“改错题对吧？”

“诶？”邱海心愣住。

周期然从书包侧兜里摸出了笔，没有提要求，没有加条件，眉目顺遂，神情平静，仿佛苦海无涯浪子回了头。

邱海心立马站起了身：“我让服务员收拾一下桌面。”

“嗯。”周期然已经拿起卷子开始看。

店里这会客人多，在大堂收拾餐后的服务员只有一个小姑娘。

看起来比周期然大不了几岁的年纪，忙得手脚打转，满头大汗。

邱海心远远地瞅了她几秒，不忍再要求她，干脆自己把吃的喝的收进了餐盘，端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要了一小包湿巾，将两人用餐的桌面擦得干干净净。

周期然掀起眼皮看她。

邱海心用干纸巾吸走了多余的水分，对上她的视线，欣然一笑：“好啦，可以放下来了。”

周期然放下了卷子。

邱海心去瞅她的卷子，是数学。

“这个环境做数学题……”邱海心左右看了看，“会不会很难集中注意力……”

“不会。”周期然落下两个字，嘴上这么说了，也就这么做了。

她在那些错题旁边订正，字体开阔松散，写字的姿势却意外地端正。

邱海心看着她，一点儿声音都没敢出。

这样一个条件都没提，就乖乖地按照她的要求在学习的周期然，简直是周期然的限定bug版。

她不敢惊动她，甚至不敢玩手机，生怕一个动作就打扰了她，让这限定版的周期然像落地的小鸟一般，一抬翅膀，就扑棱棱地飞走了。

于是周期然做题，她也快要在脑袋内做题。

周期然坐得端正，她也脊背挺直，端端正正。

周期然细长漂亮的手指握笔写得唰唰唰，邱海心十指交叉而握，捧在胸前，几乎是一个虔诚祈祷的姿势。

祈祷这个认真又乖巧的周期然，存在的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儿。

上天垂怜，祷告灵验。

不管四下里的小孩在跑在叫在哭在闹，不管餐厅的广播里放着什么样的背景音乐，不管身边来来回回经过了什么人，周期然都十分专注地，在干自己的事。

她玩的时候随意尽兴，专心的时候旁若无人。

邱海心真欣慰啊，时间每多一分钟，她的欣慰就多一份。

多到最后溢了满满的一个胸膛，看着周期然就忍不住唇角上扬。

眼见她把一张试卷快写到了最后，邱海心蹑手蹑脚地起身，去买了份小小的甜品。

饮料没再买那些糖分高添加剂复杂的，只拿了瓶矿泉水。

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周期然完成了数学试卷的改错。

邱海心把甜品和水放到她面前，体贴地打开了瓶盖。

“渴了吧？”邱海心满面笑容，声音温柔得像春日里刮过的微风，“下张准备改哪科？”

周期然抬头看她。

俯视的角度让周期然的脸愈发显得小，眼睛愈发显得大，长睫毛一眨，瞳孔黑亮得能倒映出邱海心的脸。

她只盯邱海心，不说话。

沉默的间隙像是无声的考量，让邱海心那点小心思无处可藏。

“嘿嘿……”邱海心尴尬地笑了笑。

周期然眼睛一眨，也笑了。她的唇角掀起来，人就松散了开来。

压迫感荡然无存，眼睛弯弯的像个最纯真的孩子。

“物理吧。”她拿过了矿泉水，喝了一口。

“哇，厉害啊！！！”邱海心得了便宜绝不卖乖，立马就真心实意地夸奖道，“把难题都放在前面。”

周期然声音里也带上了笑意：“物理题少。”

邱海心：“……”

周期然放下水，换了卷子：“时间不多了，也就够改这个。待会你送我回学校。”

“诶？”邱海心有些惊讶。

她倒不是不愿意送周期然，这大晚上的，她又开着车，送一下小孩是很有必要的。

她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回学校啊，你没住校吧？”

“没。”周期然看她，一点点调侃的意味，“为了展示你的教育成果。”

“电话一打，我就回去了。”周期然笑着道：“是不是很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