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发出去的几条不见回音,他几乎要相信今天某人没来,是在躲他。
但现在意料之外蹦出来的这条回复实在太短,他尚未给自己添抹希望,就被忽地泯灭。
-【你别给我发消息】
口腔中的可乐回味微苦。
陶景然一眼瞧见沈律怔怔然的模样,识趣地闭上了嘴,拎着可乐罐回了座位,想着等着下一节也是最后一节课上完,再找机会问问。
彼时,正半靠在卧室飘窗上的赵沉星手指一顿,散漫地晃着的腿猛地曲起,险些磕到拐角。
因为力度过大,差点把整个人都翻了下去。
草草草!
赵沉星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半天,手忙脚乱地打算撤回时却发现已经过了时限。
手机屏幕上下滑的信息里有一条是赵琰之刚发来的。
【爸今天可能回不来,帝都还有事情没处理完,你偷着乐吧明天再受死!】这人似乎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里,都喜欢嘲讽别人一把,恶劣至极。
赵沉星刚把消息发出去,瞥眼就瞧见了这条,骂回去之后返回聊天界面一看才发现自己少打了个字。
他昨晚被接回赵家之后,只跟他小姨关蓉说了一声,后来沈律问他原因他也没回。
倒不是故意不理,他总觉得脑子里有点乱,一时改变不过来状态去面对沈律,况且这事也实在不好说,总不能实话实说“赵充觉得我搞砸了他生意,让我别惹你所以这两天不让我见人”。
听着就挺蠢。
他这一整天只做了一套昨天发的试卷,写的乱七八糟,临到黄昏收了笔,打了会游戏,又觉得哪里始终不得劲,恰好瞧见沈律问了一句【作业是我给你带还是你自己改天来补?】赵沉星脑子里还浑的很,索性放弃思考,指尖打字飞快。
-你先别给我发消息。
他大脑有点停机,信息接收不过来。
但转眼一看,赵沉星才发现少了个“先”字。
这意思听着就很不一样了。
……反正怎么听怎么决绝。
赵沉星挠挠头,他自认自己从来没想着要补救过什么事情,第一次在这种事情上犯了难。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落了细雨,斜风吹得窗帘涌动。
空出来的这一整天,赵沉星并不是什么都没想。
他从来没怀疑过沈律说的话,但他在弄清楚对方心里所想和对池然的感情之后,反倒怀疑起自己。
他当初喜欢池然喜欢的莫名其妙轰轰烈烈,他从不知道如果哪天他不受剧情控制地喜欢上别人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会不会还是当舔狗心甘情愿卑微到底。
但他对沈律的感觉和这毫不相干,陌生而心悸。
而这感觉萌生的时间并不长,甚至无法细究是从什么时候到来的。
赵沉星想了一整天,得出的答案隐约又确切。
打从那次酒醉开始,他除开情感之外,就多了点别的,比如说。
渴望。
只是他忍在心底,没去确认。
笃定之后,心绪倒没有那么急迫烦躁了,但还是乱。
毕竟他毫无经验。
窗外的雨大了一些,由丝线落成珠串时,楼下传来些声响,没过一会,卧室房门就被咔哒拧开,赵琰之呼吸急促地站在门口,看向赵沉星。
“稀客啊。”赵沉星拿起手机,从飘窗上翻身而下。
赵琰之也没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呼哧喘着气。
他一身的西装革履尚未更换,显然是一回来就直奔过来了。
赵沉星突然有点好奇,也没去撵他。
昨晚赵琰之还躲着他,显然是对自己干的蠢事有些不好意思。
人妖号在游戏里骗他同学,委实丢人,够赵沉星笑话他十几年了。
见赵沉星一脸稀奇地盯着他,赵琰之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举动十分莽撞奇怪。
但这事有点不好解决,他凭着直觉就直接找过来了,浑然忘了自己数分钟前才讥嘲过这亲弟弟。
赵琰之舔了舔嘴唇,喘了口气,才问:“你有栉风沐雨联系方式吧?”
赵沉星淡淡道:“戴丰宇的?你不是有?”
“刚刚还有,现在没了。”赵琰之坦白道,“他把我拉黑之后删了。”
赵沉星幸灾乐祸,“哦,才删?脾气真好。”
赵琰之忍着烦躁,没好意思说戴丰宇几分钟删他之前还特地解释了一句,说是因为手机坏了加上今天睡了一天,才搁置到现在删。
乌龙这事虽然尴尬,但赵琰之还没想过要逃跑。
他堂堂赵氏太子爷有怕过什么?
该负的责任负就是了,赔钱赔物赔啥都行,两平了也省得他过不了自己那道坎难受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