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荒芜之森的宁芙们就经常跟她讲男神们的荒唐事,借此警示她白天时一定要好好躲在洞穴里,以免出现被哪位神明撞见然后遭遇不幸。其中被举例最多的就是神王宙斯一桩接着一桩的风流故事。

爱瑟妮丝撩了撩还湿着的长发,突然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总感觉还有谁跟自己也说过神王宙斯的坏话,甚至骂得要比宁芙们不轻不重的评价狠得多。

她心下疑惑,但瞧了眼天色,也意识到该离开了:“那为了不让太阳神遭罪,我们还是趁着现在还属于黑夜赶紧回去吧。”

说罢她转过身,小跑几步到了泉水的岸边,蹲在地上用手扒拉了几下石头下松软的泥土,在阿波罗无言的注视下摸出了个长矛出来。

阿波罗眼皮猛地一跳,认出爱瑟妮丝手里握着的就是自己先前不经意瞥见的长矛,后脑勺突然就产生了疼痛的幻觉。

“爱瑟妮丝,你是什么时候在这里埋下的……”

如果他没记错,是不是对方还提过什么匕首,那东西又藏在哪个角落?

“很早之前就放这儿了,除了这里还有一些我常去的地方,也都埋着一样的长矛,就是为了能像今天这样以防万一。”

爱瑟妮丝不仅解释了一番,还眼睛亮亮地展示给她看,着重强调了一下自己的可靠性:“你看,这上面还有我狩猎成功的证明呢,只要他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就能用它狠狠插中他的心脏。”

阿波罗可没猜到她竟然还是个骁勇善战的姑娘,他捏了捏下巴,很给面子的仔细打量起对方的武器。那长矛比爱瑟妮丝还要高出一脑袋,瞧着不算轻,尖锐那头染着已经洗不净的血迹,散发着兵器嗜过血的寒气,与少女柔弱模样全然不符。

“真是出乎意料啊,我都没有想到爱瑟妮丝你还这么厉害。”他忍不住感慨。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不含一丝水分的夸赞了。

他印象中的人类女性大多温和柔弱,主要从事的活动也是纺织农桑,生儿育女;像宁芙与仙子那样的次等女神多数享乐山水,倒是偶有对狩猎感兴趣的,水准却也难让他觉得可以与自己相提。

而诸多正位神明之中,真正能称得上能够纵横战场的女神,也不过只有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和战争女神雅典娜了。

这两位女神,一位是自己的孪生姐姐,性格骄纵野性不服输,喜欢用冷冷的笑意戏弄他,另一位则是披坚执锐杀伐果断的智慧之神,总是双手抱胸地嘲笑他的智商,搞得他一直误以为真正擅长这方面的女性都是这种不柔美的性子,因此在见了爱瑟妮丝的长相和性格之后,便习惯性的就以为她是个柔弱需要保护的姑娘。

但武器的气息不会骗人,他无法对这一点产生怀疑。

如此强烈的反差,反倒是让他感叹之余更觉得心中的爱火烧得更旺盛了。

“不厉害一点,怎么能在这片森林活到现在呢。”爱瑟妮丝习以为常,但她对外面神庙祭司的实力没什么认知,听先前珀斯说什么自己也做不了,还以为祭司们都柔弱得很,“你放心,有我在呢,遇见危险你只需要在身后为我加些祝福就好了。”

阿波罗笑着应下,观察着长矛的视线一顿,发现它似乎与自己之前见到的不一样,越看越觉得新奇:“说起来,你的长矛似乎并不是青铜制成的。这是什么材质,是荒芜之森特有的吗?它看上去要远比青铜锋利坚硬得多,我能摸一摸吗?”

爱瑟妮丝头一次听见这种奇怪的要求,但介于对方是真的喜欢自己的武器,便大度的递给了她看:“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它很锋利,可不要划伤了你。”

得了爱瑟妮丝的应允,阿波罗附身伸手碰了碰。

器面冰凉,斑布着些不平的锈迹,应该锋利的地方却依旧锋利无比,他确实是从未见过这种材质。

“珀斯姐姐没见过吗?”爱瑟妮丝提心吊胆地看着对方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划出血来,“这东西似乎是用一些石头炼出来的,叫做铁。”

“铁?”

“真是奇怪,我还以为外面的世界这东西很常见呢。”

“我见过金、银、铜器,不曾知道还有这样的材质存在,做艺术品它比不过前三个,可若是用来制造武器的话就没有任何一个东西能比。”

它无法伤害神明的不死之躯,却能在人类之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提及如今这代人类,阿波罗赞叹铁这一材质的同时也不免沉下心,意识到这东西绝对不能带给人类的必要性:“爱瑟妮丝,这东西哪里来的,是你捡到的吗?”

爱瑟妮丝摇摇头,见他抽走手,可算是松了口气:“是林子里另一个被流放的人给我炼造的,铁这个名字也是他告诉我的。”

她不提,阿波罗都要忘记这里是流放预言中‘罪人’的地方了。

他沉默地看着长矛上的铁,意识到预言不全然是错误的。

爱瑟妮丝还以为她好奇,便伸手在她面前晃晃,说道:“我们回去的那条路会路过他在的地方,正巧珀斯姐姐你没有趁手的武器,我们顺路去挑一个吧。”

作者有话要说:预言怎么会出错呢.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