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谁啊?居然想和袁大人相较一番。”
“是啊是啊,多少年了,我从未见过有人能正面有胆量和袁大人叫板了。谁人不知袁大人饱读诗书,是出了名的大才子啊。”
“看来今晚可有的看了。今年灯会当真是热闹啊。”
人家都这么说了,袁慎自然是不怕的。反正闲来无事,那便同大家一道乐一乐。
“既如此,那在下就卖弄了。还请两位将灯谜空缺位置补上,我与夫人一同应战。”
那人同自家侍女交代一番后,二人的比试便正式开始了。
对方好像也是两个人,并且实力不输他们二人。一个谜面念出后,几乎是同时,两边就一起写下了谜底给大家看。他们四人比的热火朝天,楼下看客们也津津乐道。
本以为要难分难解,不分上下,可到了最后一个谜面的时候,对方倒是被难住了。
“最后一个,谜面:南望孤星眉月升。猜一字。”
这个谜面沈静昀真的是猜不到。不仅是她,就连楼下的一干人都被难到了。
袁慎略微思索一番后,便在书简上写下了谜底。沈静昀看过后,仍然猜不到为何是这个字。不过袁慎倒是一脸轻松和笃定,仿佛胜券在握了一般。然后眼神看向一旁,等着对面雅间写出答案。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曾等到对面有人把谜底送出来。最后还是他们的侍女出来,朝着袁慎行了礼:“袁大人、袁夫人,此谜底我家主君与夫人皆猜不出来,甘愿认输。还请袁大人不吝赐教,告知与我们。”
听到这话,袁慎起身,把书简上的字亮给大家看:
“承让。此谜底为‘庄’字。”
“中——我宣布,本次比试为袁大人获胜。”
所有人投去震惊而又钦佩的目光。
这个字属实是让大家没想到,有人便提出了疑问:
“不知为何,此谜底为庄字?袁大人可否指点一二?”
沈静昀也好奇地看着袁慎。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南望’便是指‘望’字的下半部分,也就是‘王’字。‘孤星’是指一点,‘眉月’指月初的月亮,像一撇。撇加在王字左边,点加在王字上边,三部分组合在一起,便是‘庄’字。”
这一解释,所有人都恍然大悟,纷纷啧嘴赞叹。
而此时,隔壁雅间的人也终于是站了出来。
“妹夫当真是是学识渊博,看来是我这做大舅兄的,还是得回去好好多读些诗书了。”
沈序淮牵着一对儿女和梅子曼一同站了出来。
见到他们后,沈静昀无奈地叹了口气,笑着摇了摇头。
“阿兄还是这般爱玩爱闹。阿嫂竟也顺着他。”
“诶,此话差矣。今日等灯会,热闹热闹罢了。我瞧你与妹夫玩的也不甚欢喜啊。”沈序淮看向袁慎,“你说呢,妹夫?”
袁慎朝着沈序淮和梅子曼行了礼,笑着说道:“舅兄所言甚是。”
沈陵澈和沈泠初绕过沈序淮,趴在栏杆上冲着沈静昀喊道:
“姑父,我听说你与姑母赢了好些个灯笼回来,那姑父可否赠与我和小妹几个啊?”
袁慎笑了笑:“好啊,待到你姑母挑出她喜欢的那个后,姑父便把赢来的灯笼都赠与阿澈和阿初。”
“如此便多谢姑父姑母喽。”
沈静昀看着他们几个,嫣然一笑,看了看外边,想着也无灯谜可猜了,便提议道:“既然来了,那便一同去看看长林卫将士们准备的节目吧。今晚六营皆备有节目,也可以一道欣赏一番咯。”
“华安如此邀请,那兄长我定然不会推辞了。只是还得麻烦妹夫差人将这些灯笼送到我府中去,再取走我应允你们的礼品吧。”
“不知舅兄准备的是何礼品?”
“妹夫喜欢什么,尽管开口就是了。”
袁慎摇摇头:“沈家已然将最珍贵的交付于我,善见自然不会再垂涎于他物。”
说罢,袁慎将沈静昀揽入怀里,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于他而言,沈静昀便是最珍贵的了。
见状,梅子曼笑了出来,然后看向沈静昀道:“既然袁大人这般说,那我与郎婿就只能走夫人交际了。前些日子我们夫妇二人得了一把极好的弓箭,便当做礼品赠与小姑喽。”
一听到有极好的弓箭,沈静昀可就提起了兴致。她拉了拉袁慎的衣角,示意他赶快派人去取来。
自家夫人喜欢的,袁慎自然是得安排好。二话不说,他立刻就命人去沈府把弓箭取来。随后,两家人便一同去看将士们准备的节目了。
刚出酒楼,天上就稀稀疏疏开始下雪。
上元佳节,伴着这雪花,倒是别致。
沈静昀实在是没想到,她手底下的这些粗糙汉子们,居然还会舞狮。看着长林卫将士们披着行头,在台上扭来扭曲的,沈静昀不禁笑了出来。
“你瞧,那个做狮头的将士是军营里最小的一个,他阿兄也是我军营的将士,这兄弟俩原来都是戏楼的,后来被冯淅招入军中。”沈静昀挽着袁慎的胳膊,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自家将士。
“看得出来,确实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从军打仗倒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男儿志在四方,从军打仗有何不可?你可有意见啊?”
袁慎赶忙点点头:“夫人说的有理。”
沈静昀被袁慎这怂样给逗笑了:“你就不能同我再拌两句嘴?这可真不像你啊。”
“阿母之前同我讲过,日后无论夫人说什么都是对的,为夫只需要顺从便可。我这人最重孝道,可不得听我阿母的。”
听到袁慎这般说,沈静昀靠在袁慎怀里,捂着嘴笑了出来:“君姑说的对。”
两人相视一笑,随后目光就被一旁一对年轻的儿郎女娘吸引了去。
只见那女娘红着脸,双手捧着自己的绣球,扭捏又害羞地把它递到那儿郎面前。那儿郎也是伸出手,缓缓接过女娘的绣球,看着小女娘跑开的背影,站在原地傻笑。
这般光景,在袁慎和沈静昀眼里,竟变得额外恬淡。与这纷纷攘攘的街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袁慎揽着沈静昀到自己怀里:“话说你我相识相知这般久了,夫人却从未将你的绣球赠与过为夫啊。唉,堂堂一介巾帼英雄,竟还不及一个闺中女娘有勇气呢——”
听到这话,沈静昀努努嘴:“貌似你也不曾给过我你的绣球吧。好像之前还给了别的女娘一次呢。”
袁慎突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曾给过程少商自己的绣球。想来是让沈静昀记着了,便更加紧紧地环着沈静昀,贴近她的耳根,暧昧地说道:“那以后为夫的绣球每年都给夫人。要多少有多少。”
“才不稀罕呢。”沈静昀傲娇地说道。
“不稀罕啊?那是谁之前珍藏这我曾经不小心丢了的绣球,自己都去西北了,也不曾命人将它丢掉,一直放在军营的柜子里啊。”
沈静昀知道袁慎是在阴阳怪气自己,便心虚地低下头笑了笑。随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袁慎,装出一副强势的模样,威胁道:“谁啊?哪家女娘藏着你的绣球了?你还敢把绣球给别人?”
袁慎看着沈静昀这副小模样,忽然间就笑了出来。他目光中透露着无限的宠溺,然后俯身轻轻吻了沈静昀的额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后,便柔声道:
“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夫人放心便是了。”
沈静昀被他说的有些害羞,往袁慎怀里缩了缩。虽然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袁慎这般情深的话语,但是每一次听,沈静昀脸上都会不自觉地泛起红晕。
知道沈静昀这是害羞了,袁慎也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逗她了。他把沈静昀圈在怀里,伸手拍落她肩膀上的雪花,像是安抚小孩子一样说道: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再看一会,咱们就回府吧,不然一会雪下大了,夫人着凉生病怎么办?”
沈静昀抬起头,踮起脚回给袁慎一个吻,然后就拉着袁慎接着看长林卫将士们表演。
回府的路上,雪越下越大。他们二人一时间顽童之心涌上来,都不肯坐马车回去。
袁慎拉着沈静昀的手,沈静昀也是一手挽着袁慎,一手提着他为自己赢回来的灯笼。两个人漫步在人已散去的长街中。
成婚后的沈静昀同以前不大一样了。不仅袁慎待她极好,给予她该有的自由和快乐,就连袁父袁母也从不曾多管束于她,甚至有时还偏袒沈静昀几分。袁家全府的人恨不得把她宠上天。所以为人妻后的沈静昀也变得活泼了起来。今日走路都有些蹦跳起来。
而袁慎则是无时无刻不在盯着他家新妇看。沈静昀所在之处,便是袁慎眼神所至之处。只要他与沈静昀在一块,就从不肯离开她半米之外。眼里是你,再无旁它。
就如袁慎后来在书卷中写到的那样:“此生固短,幸识华安。入目之处无他人,四下所望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