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琰扭头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倪不逾走到盛栖池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温热的掌心在她肩头轻贴了下,带着安慰的意味。
“我和叔叔先出去,你和阿姨好好聊。别急。”
说完这句话,他看了眼李恒。李恒拍了拍舒琰的手,一句话没说,跟在倪不逾身后走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母女二人。
盛栖池轻轻吸了口气,坐到了舒琰身边,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手背。
“妈妈,我没有冲动,我是很认真地在跟您说,我想转学回霖城,我想留在国内读大学,我想陪在您身边。”
舒琰慢慢转过头,对上她如小鹿般湿漉漉清亮亮的眼睛,唇角轻轻颤抖。
“妈妈对你没有别的期望,只希望你能去追逐自己的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舒琰轻声说:“我生下你,从来都不是为了绑架你来完成我自己的意志,甚至我也不需要养儿防老,我只希望你能为自己而活。”
舒琰从小到大,都在按照父母的意志和要求生活,长大后,去读父母为她选择的工商管理专业,到了适婚的年龄,嫁给父母为她选择的适合她的男人,她从来没有按照自己的意志去生活的自由,只希望她唯一的女儿可以不要像她这般,可以永远随性自由,追逐自己所爱。
可惜盛栖池不懂。
她的自由来得太轻易了,轻易到她可以随手挥霍掉。
舒琰失望又自责,但更多的,是感动。
她的女儿是那么的懂事,懂事到甘愿因她放弃一直以来的梦想。
千般情绪混杂,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舒琰缓缓垂下眼,睫毛盖住微红的眼圈。
盛栖池却抓住了她的手:“和你在一起,照顾你,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我之前想去巴黎美院,因为那是享誉世界的美术院校,我想去那里学习深造,成为你和爸爸的骄傲。巴黎美院不是我的梦想,美术才是我的梦想,美术在哪里都可以学,我在国内读完本科后再去法国读研究生也是一样的,甚至会更好。”
盛栖池平静地阐述着这几天来一直堵在她心口的话,“我不是在为你牺牲,我是在为自己争取,您不是说希望我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吗?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在您身边,一直以来都是。”
她睫毛轻轻颤动着,眼中水汽朦胧,轻声说出一直想说,却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话。
“家人和梦想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在我心里,没有什么比家更重要。”
“……”
—
关于未来,从来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做出的抉择。
这场谈话最终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