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来说,宿醉后的痛苦顶多是头昏脑涨,身体会有沉重感,但不该有淤青疼痛。
可现实情况是,本川雄醒来时感觉小腿有地方隐隐发疼,撩起裤腿一看,发现一块不小的淤青。
但是他想不起这淤青是怎么来的,就像想不起自己是怎么回家的一样。
努力去回想的话,可以想起在酒吧遇见了阿良,出酒吧后跟阿良说再见,以及……狸猫回来了。
但在那之后就断了片,什么都想不起来。
有人送他回家……这是不可能的,不是说不可能遇到认识的人,而是就算是认识的人也没办法送他回来。
因为他和同事间的关系还没有要好到记住对方详细住址的程度。
平时就算提到住址顶多也就会说到住在哪个方向、哪个小区,坐几号线能到之类的。
至于记载了他住址的入职资料,那种东西只有人事会去看吧。上司都不一定有兴致去翻。
而人事大约也只是过一眼,总不可能把每个员工的住址都记住。
所以不会有人能精准的把他送回这间租屋。
所以,是他喝醉后自己凭着本能回来的吧。至于小腿上的淤青,大概是路上撞到什么地方了。
比如花坛之类的。
没有在意这种事情,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本川雄冲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开始做午餐。
虽然说是午餐也不太对,但这个点早就不是吃早餐的时间。
狸猫倒是不在意人类没有早起给它做饭,能吃的东西多了去了,它才没那么挑嘴。
而且它还有好多零嘴吃呢。
所以本川雄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它嚼着猫粮看电视。
至于他为什么睡在地板上而不是床上?
狸猫表示,把他送回家已经很费劲啦,只要是睡在房子里不就好了吗?干嘛还累了吧唧地把人送到床上去,对吧?
要问人类身上为什么会有伤的话,那关狸猫什么事呢?
狸猫只是很努力地把人拖上楼梯而已。
狸猫理直气壮,毫不心虚。
当然,也没人质问它就是了。
吃完饭后,本川雄看了眼墙上的日历。
月底的位置画了红圈,那是交房租的日子,而在那之前,还有个被标注的日期,是妈妈的生日。
想起这点的时候,手机铃声恰巧响起。
来电人正是妈妈。
本川雄接起电话,听到妈妈温柔和蔼的声音。
老人一如既往的关心他最近过得如何,工作顺不顺利,钱够不够花之类的。
然后再提起老家这边有哪些变化,路变宽啦,谁家盖新房啦,外面来的陌生人一年比一年多。
接着感慨村里不知不觉间变化好大。
老人没有明着问自家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怕引起反感和抗拒,因为当初孩子离家时闹得并不愉快,所以只能这么委婉地试探。
当年,
年轻的富有自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自负的孩子认为自己无所不能,前途无量。但古板的强势又脾气差的父亲却不那么认为,面色不愉且嘴下不留情,以致于双方大吵了一架。
是其中一方的妻子又是另一方的妈妈的女性夹在中间为难又无奈。
一方强硬了一辈子,哪怕被妻子一番劝导后有些心虚,却也拉不下脸先向儿子服软。
另一方则年轻气盛誓要挑战父权,绝不认输。
于是做妈妈的只好帮儿子收拾好行李,送儿子出门后,再用一根细细的电话线维持和远方的儿子之间的联系。
本川雄看着日历上的标记,听着妈妈略哑的声音,忽然想起妈妈以前的声音不是这样的。
他刚离家的时候,妈妈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来和现在同样的温柔,但不像现在这样透着老气。
是的,虽然没有亲眼见到,但通过声音可以听得出来,妈妈已经老了。
平时没有注意到,偶然意识到时,他才发现……妈妈已经老到他可以听出来的程度了。
原来,他已经那么久没回家了……
其实,不是不想念。
最初的时候,是梗直了脖子,不愿意承认自己受了挫,落魄回家。
后来,就算想过回去,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理由。
这时候就开始后悔了,后悔一开始那么犟。如果开始时不那么犟,他可以说“新年了,所以回来。”“妈妈要过生日了,所以回来。”等等。
总归有那么多理由,不服输也没关系,因为不是认输才回去的。
那样话,就不会让自己落入尴尬境地。
他总是觉得老爸的性格各种惹人讨厌,结果在好面子这点上,他还是像极了老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