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琨眼睛毒,要是稍微有一丁点不自然,她都能一眼瞧出来,所以自己一定要忘记上午看见的那一幕,就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从后院到浴室这条路明明走过很多次,但没有哪一次比这次花费的时间要长,他磨磨蹭蹭走着,中间汤显榕嫌他走得太慢还催促过他好几次走快点。
俩人终于来到浴室,跨进去的那一刻,汤长安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这会儿鼻子闻见了肉在水里泡胀的臭味,又想起水里那一幕,他差点就穿帮了,好在进去以后没有看见自己想象的画面。
郭琨背对着他们,坐在地上,怀里似乎抱着什么似的。她身下有一大摊水,衣服也被水浸湿了。此时的她没有一点贵妇人的影子,也终于卸去了平日的张牙舞爪。
看见这一幕,汤长安心中有些痛快,觉得她活该遭此报应。
汤显榕心下吃惊,小心翼翼走上前想拍拍她,结果刚走过去,就瞧见她怀里抱着的软肉,立马尖叫起来。
她的尖叫成功让失了魂的郭琨回魂了。
郭琨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不远处的汤长安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儿模样有多吓人,头发松垮下来,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要是大晚上看着了还以为是女鬼出没了呢。
她的精神状态更叫人担心,明明前一秒目光还很平和,就只是丢了魂而已,可是这会儿瞧着他们眼神变了,如同看见了仇人一样。
不得不说他们都想对了,此时在郭琨眼中,他们就是杀死自己生骨肉的仇人。
她放开孩子小小的尸身,猛地扑过去掐住了离自己最近的汤显榕,嘴里咬牙切齿不停问道:是你杀了他吗?是你杀了他吗?
不、是。汤显榕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同时她想要掰开郭琨的双手,可她没想到发了疯的郭琨力气居然大的惊人,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她的魔掌。
是谁?你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宝儿?!
是、是是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余光瞥见傻掉了的汤长安,她心一横闭紧双眼说道,是长安杀了弟弟!
汤长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被人狠狠打了一闷棍,回过神后他的心沉坠得像灌满了冷铅。
他恨汤显榕为了自保竟然把自己推出去,可这会儿没时间骂她,他察觉到郭琨状若疯狂朝自己走来,紧张地不停往后退,还一边解释道:我没有淹死他,我早上来的时候他已经泡在水里没气了。
郭琨可听不进去任何辩解,她满心想着自己的儿子不在了,割心的痛席卷着她全身,她需要一个发泄口,如果不发泄出去她真的快要疯了。
她痛恨为什么死的不是他们,而是自己的宝儿。
该死!该死!你们都该死!郭琨恨之入骨地瞪着他们,恨不得他们下地狱。
她扑过去一巴掌打在汤长安脸上,啪的一声巨响过后,他脑袋瓜里一阵嗡鸣,眼里一黯,接着又是一声巨响落在脸上,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又挨打了。
汤长安被郭琨疯癫的模样吓坏了,愣在那里不敢动弹,无意间歪头瞧见浴缸前那团发紫的软肉,更是一时忘记了呼吸,最后任由郭琨对他进行殴打。
郭琨一连扇了他二十几个耳光,响亮的声音在浴室里回荡着,中途她的指甲把汤长安嘴角划破了也不肯停手。
直到汤常青回家她才冷静下来。
听见汤常青回门的动静,站在浴室里的三人都齐齐一颤。
汤常青满屋子找人,听见浴室有声音,于是闻声赶来。他今天刻意早下班就是为了赶回家给自己的宝贝儿子过生日,结果屋里竟然这么冷清,他以为是平日里好吃懒做的郭琨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所以叫嚷着要她赶紧滚出来。
他又喊了一声,这次郭琨出来了,不过是哭着冲出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然后靠在他肩上放声大哭。
汤常青被她哭得心烦,二话没说直接推开她,还顺便捋了捋被她弄皱的衬衫。见她哭成这样还以为是她在外面受气了,也不太想搭理她,顾及着一点夫妻之情满不在乎问道:出什么事了?怎么闹成这样?刚说完又看见门内大气不敢出回避着自己眼神的两个大孩子。
刚开口想问是否跟他们有关系,仔细一看,汤显榕的脖子有勒痕,像是被人卡过脖子似的。汤长安更甭说了,两边脸颊肿的老高,上面手指印格外清晰。
不用想也知道是郭琨的杰作。
你又发哪门子疯?怎么能把显榕弄伤呢?!你知不知道汤常青忽然话语戛然而止,他避讳地瞧了汤长安一眼,接着压低声音对郭琨说,你明知道显榕是我生意上的筹码,你把她弄坏了,我怎么把她介绍给别人啊?!
郭琨气得捶了他一下,哭丧着道:我们的儿子都死了,你心里还只惦记着自己的生意,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