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和过去一样,一层不变的东西,那就是人、信念和灵魂,时间可以抹去它们的踪迹,却不能抹杀它们,但可以保留它们。
浮光掠影中它们依旧会现身,即便只是惊鸿一瞥,回忆也会延长时间的离去。
米兰看见拐角处坐着一个布娃娃,她惊喜地跑过去捡起那个娃娃,娃娃安静而端庄,像极了高雅的贵妇人,被她拿在手里随意摆弄着。
她抱着娃娃回到瞿师身边。
她在讲述今天一整天都娃娃们玩游戏的经过,这里本来很安静,安静到令人觉得仿佛踏入了另一个空间,好在有了米兰欢快的话语,打破了那种错觉,让他再次回到真实的空间,让他得以重新呼吸空气。
瞿师一直在听她说话,突然她停下了,回头看过去,她正站在那里无助地盯着自己的双手。
怎么了?他问她。
米兰眼神迷茫,似乎又有些害怕,听到瞿师的声音后她缓缓抬头,对他说道:我好像受伤了。
瞿师一听,立刻来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仔细看了看。那双手白嫩小巧,是小孩子才有的双手,从这双手能够看见许多值得期待的东西,唯独没有伤口。
你没有受伤。
有,你看这里。米兰以为是天太黑,他才没有看清,于是把手抬高了些想让他看得更加清楚。我手上流了好多血。
她的话令瞿师感到迷惑不解。
没等瞿师说话呢,她突然低头看了看娃娃身上穿着的衣服,然后又用手去搓了搓,忽然乐了,原来是娃娃的衣服掉颜色了,我还以为是我的手受伤了呢。刚说完又对上瞿师的眼神。
那一刻,她莫名多了一丝名为愤怒的情绪。
瞿师看她的眼神让她很不高兴,那种复杂的眼神里包含了太多太多了,年幼的她不能一一解读,她仅凭直觉觉得瞿师看她的眼神透着恐惧,那是绝大多数人厌恶的感官,她接受不了有人因为自己感受到那种可怕的感觉。
正如她还很小,不知道该如何宣泄自己的烦恼。
所以她只能大步上前,推了一把轮椅,她想要用这种方式迫使瞿师收回那种眼神。
瞿师被她突如其来的行为吓了一大跳,眼看就要跌下台阶摔在院子里了,还好藏在暗处的左奇冲出来抓住了轮椅,将他拉了回来。
左奇来这里有一会儿了,刚刚他们的对话他也听见了,并且看见了发生的事情经过,可惜他并不知道花园里所发生的事,不然他会很荣幸成为第二个见证者。
米兰,现在你自己去饭厅吃饭,最好赶在我对你发火前走过去,否则你今天不用去饭厅吃饭了,以后也不用了。
她本来是想要道歉的。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所以她是想要为刚刚的行为道歉,可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左奇冷酷的话语堵回去了。
她难过失落,同时又有点委屈,最终还是哭着跑走了。
你可以不用那么严肃地对她说话,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应该是受了影响才会那样对我,我想她会恢复的。
左奇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推着他往前走。
瞿师纳闷地想要回头看着他,但却被他强行扳回去。无奈之下,他只好问道:你是不是在生气?是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
左奇淡然,我没有生气。
瞿师盯着自己的下半身,神情颇为无奈,他不动声色地掐了一把大腿,然后抚了抚盖着的毛毯,轻声说道:我都是半个身子躺进棺材的人了,我不懂你为什么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值得你去喜欢的人有很多,那里面都没有我,我不值得你守护着。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这得我自己才能说了算。他忍不住伸手摸着他的耳朵,我觉得你很值得,我也可以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你身上。
可是你看清楚我是废人!
瞿师说到激动处,都忘记自己正在行动中,忘乎所以地站起身急于像左奇证明,结果本就颤颤巍巍的他一下子被弹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