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屿丞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走出咖啡馆时,身后跟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透过玻璃的反光,他看见了傅成军那张脸。
头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对于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傅屿丞也不是很在意,他一路回到学校,去了何炀住的宿舍。
周日下午学生放假,宿舍楼里一片寂静,他提着水果和零食来到门外,透过窗户看见何炀穿着睡衣,正趴在桌子上做题,听见有人敲门立马扔了笔跑过来。
“屿丞哥哥,你终于来了。”何炀打开门,笑着说道:“你再不来,我都快无聊死了。”
“你室友他们都不在?”傅屿丞环视四周,床上空无一人。
“他们难得放假都回家了,我听你的话连校门都没出。”何炀笑得天真,接过手提袋惊叹道:“哇,你给我买这么多吃的。”
“嗯,最近一段时间就好好待在宿舍,等下周你过完生日我再带你出去玩。”傅屿丞表情毫无破绽,走到课桌前看了一眼空白的试卷,调侃道:“小炀,你一下午半张卷子都没做完?”
“……太难了,不想做。”何炀拆开一包薯片,压在卷子上:“这个好吃,你尝尝。”
时间一晃来到晚上,傅屿丞得在封寝之前离开,何炀穿着拖鞋送他到楼下,脸上一直挂着甜甜的笑,直到夜色吞没了他的身影,何炀才缓缓放下手,垂着眼睛回到宿舍。
关门,开灯,打开衣柜,里面堆着没来得及叠好的外衣和裤子。
今天早上下了小雨,鞋柜里的运动鞋沾了泥,滴滴答答往下淌水。
傅屿丞走出校门时,天已经擦黑,周末校门口几乎没有学生和家长,所以站在路灯下那个人就显得格外扎眼,他刚一出校门就被盯上了,两人一前一后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期间遇到过几拨路人,还有出租车,他完全可以找机会求救,或者打车离开,可傅屿丞没有这么做,他淡定地拐进一个小巷子里,那是街头监控盲区。
“你胆子不小啊。”男人微微掀开帽檐,露出眉下那颗带着凶煞气息的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傅屿丞转过身靠在墙上,面色波澜不惊:“我已经拜托了律师朋友,重新介入这个案子,一周时间太短,可不可以宽限几天?”
“你在跟我讲条件?”男人上前扯住他的衣领,浑身肌肉都因为怒火而细微颤抖:“说好的一周,我来就是提醒你,还剩下三天。”
傅屿丞仰起头,呼吸有些困难,他把手伸进兜里,一张卡片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
这个男人根本不相信他能对付得了何戎,即使到了那一天他拿出证据,也很有可能被认为是伪造的,所以不得不做好两手准备。
在他离开小巷子后,男人重新压低了帽檐,刚走了没几步他突然折返,蹲在地上捡起了那张傅屿丞故意留下的卡片。
借着路灯微弱的光线,男人看清了上面的照片,那是傅屿丞的二寸免冠照,上面盖着六中教务处的红色印章,但姓名一栏却工工整整地写着:何炀。
对于一个走到绝路的人来说,很难再有理智去判断学生证的真伪,何炀这个名字就是放大他心底仇恨的催化剂。
傅屿丞一直和程笠保持联系,一边跟进调查,一边实施第二重计划。
三天之后高三年级有一场模拟考,由于考试科目比较多,学校占用了晚自习的时间,傅屿丞一直是老师眼中的学渣,提前半个小时交卷大家也习以为常。
他先走到六班门口,隔着窗户看了一眼何炀,见他正埋头奋笔疾书,心中稍安。
程笠在这时打来电话,直截了当说道:“现在已经能确认何戎的公司存在不止一处问题,但想要取证很困难,即使警方那边受理,也需要审批搜查证。”
“我懂了,你等我消息。”
傅屿丞挂了电话,一言不发走向校门口。命运的齿轮不停转动,其中每一环都必不可缺,上一次的突破口在何炀身上,这一次就让他来冒险。
“老师,我要交卷。”
教室里何炀举起手,在老师震惊的目光中,坚定道:“我都答完了。”
监考老师皱了下眉,犹豫道:“不再检查一下吗?”
何炀看了眼窗外,低声道:“不用了。”
校门口空无一人,傅屿丞双手插兜,手机屏幕亮着,他知道那个男人就在附近,故意按着原来的轨迹往监控盲区走,经过小巷时他往里面瞥了一眼,下一秒整个人被巨大的力量拽进暗处。
“别动。”
粗哑的嗓音带着极强的压迫感,傅屿丞低下头瞥了一眼,刀子抵在他腰间,与此同时,他在兜里按下了事先准备好的手机拨号键。
接线的女警察柔声询问:“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电话对面先是传来一阵摩擦的噪音,紧接着傅屿丞开了口:“你先冷静一下,持刀伤人是要坐牢的。”
“我连死都不怕,会怕坐牢,你老子要了我全家的命,我要你们血债血尝!”
女警察瞬间察觉到危险,扭头呼叫身边的同事:“有人报警疑似被胁迫,赶紧找技术人员定位。”
傅屿丞闭了下眼睛,尽量保持镇定地向警方传递信息:“这里是六中附近,在这里动手多不划算,要杀我也得在何戎的公司才解恨,对不对?”
男人哼笑,发了狠把他掼在地上,兜里的手机磕上石头,通话意外挂断。
女警察皱眉喊了两声,确认没有应答,当机立断道:“先去六中,派人去查本市法人代表名叫何戎的公司地址,联系救援队出发。”
何炀气喘吁吁地跑到校门口,环视四周没发现傅屿丞的踪影,但路灯底下站着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他觉得莫名眼熟,穿过人行横道走进一瞧,竟然是何成军。
“你怎么在这,看见傅屿丞了吗?”何炀眼中稚气全无,冷静问道:“快说,他可能有危险。”
“好像往那边去了。”何成军畏畏缩缩指了一个方向,随后又抱着酒瓶醉倒在地上。
何炀跑了几步,突然停下,他眼睁睁看着傅屿丞被一个戴帽子的男人扛进面包车,紧接着身后响起警笛声。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冲出路面拦在警车面前,被迫极速刹车后,驾驶位的警察心有余悸地探出头:“你疯了,还是不要命了?”
何炀冲上去死死扒住车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我同学傅屿丞被一辆面包车带走了,我记得车牌号。”
“上车。”
后座的警察抱着电脑,调出何戎制药公司页面给他看:“你认识这个人吗?”
何炀心脏一颤,瞳孔骤然放大:“认识,他是我爸。”
“他是你爸?被带走的人不是何戎的儿子?”
傅屿丞被麻绳捆住手脚,平躺在后座,根据车的颠簸程度,他能感觉到现在车速非常快,男人甚至遇到红灯也不停下,一路横冲直撞开到何戎公司楼下,而后乘电梯直接到达天台。
一通电话分别打到公司前台、总裁办公室以及何戎的私人电话,天台上很快围满了陌生的面孔,傅屿丞侧头往底下看了一眼,第二拨警察已经到了公司楼下,开始疏散群众。
何戎应该是从家里赶过来的,夜晚的天台没有灯,一时间他没分清人质的面容。
“何戎,你丧尽天良,现在报应到你儿子身上,你活该!”男人掐着傅屿丞的脖子,上半身几乎悬空,只要再稍微用力人就会从天台上摔下去。
“把人放了,有什么条件你可以提,这样做是犯法的。”
何戎穿着得体,嗓音沉稳,完全不似受到威胁的模样,身边的小秘书吓得腿软,他甚至彬彬有礼地安慰了一句:“没关系,他不敢杀人。”
从傅屿丞的角度看去,只有成千上万的霓虹灯在眼前闪烁,曾经无数次他都想替代何炀站在这天台上,以他的视角俯瞰死亡,体会他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恐惧。
想必他现在应该已经考完了试,乖乖回到宿舍,洗漱完准备写作业,然后睡上一觉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脑中的画面还未消散,便听见一道熟悉的嗓音,从天台另一侧传来:“我才是何戎的儿子。”
伴随着这一喊声,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何戎眉头紧锁,面色尴尬,当着员工的面他回过头,做出一副父子情深的模样:“小炀,原来你在这,吓死爸爸了。”
“我才是这个罪魁祸首的儿子。”何炀推开面前虚伪的人,重复道:“如果你要报复冲我来,放了他。”
“谁让你来的!”傅屿丞咬着牙,挣扎道:“别过来,快拦住他。”
“老实点。”男人朝他腹部来了一拳,失控道:“不管你是谁,敢骗我……”
“傅屿丞,我都想起来了。”
何炀含着泪往前跑了两步,被身后的警察按住:“别过去,危险。”
数不清的灵魂碎片犹如星光点点汇聚在一起,缝合成属于何炀的完整记忆,他从来没有真正离去,执念将他禁锢在傅屿丞身边,成为任务世界中最深的羁绊。
每一次只要找到一丁点契机,他都会拼尽全力喊出那个名字。
“傅屿丞,你还要让我等你多久?”
何炀被按在地上,拼了命往前挣扎,他朝傅屿丞伸出手,眼里含着毕生的眷恋和爱意,哑声哭喊道:“你说过要早点回来的,你这个骗子!”
“对不起小炀,我又撒谎了。”
身体悬空的那一刻,傅屿丞闭上了眼睛,这并非是最好的结局,但他已经成功改写了命运。
【叮咚!系统修复完成,请您兑换谎言成真奖励。】
“我想,我们从未分离。”
“屿丞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等得好无聊。”
傅屿丞放下自行车,在漫天星空下抹了一把汗,气喘吁吁地跑向秘密基地里的人:“小炀,这是我给你准备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拆开看看。”
“是什么,这么神秘?”何炀甜甜一笑,眨着眼睛:“我要拆开了哦……”
“喵呜”
“哇——”
“喜不喜欢?”傅屿丞伸手逗弄着奶黄色的小猫,眼中笑意藏不住:“宠物店离这有点远,等急了吧。”
“好可爱,它有名字吗?”何炀轻轻碰了下它的鼻尖,小奶猫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指,发出一声细弱的叫声。
“没有名字,它刚出生不久,我怕带回来养不活,就先在老板那里寄养一段时间。”傅屿丞垂下眼睫,压低嗓音道:“你给它取个名字吧,以后……我们三个在一起。”
“那就叫它蛋黄吧,可爱吗?”
“嗯,可爱。”傅屿丞盯着面前的人,发自内心一笑:“小炀生日快乐,我喜欢你。”
何炀猛地瞪大双目,心跳速率迅速飙升:“你,我,喜欢?”
月光中傅屿丞俯身落下一吻,何炀颤抖地闭上双目,轻轻回应:“我也是。”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闹钟响起时瞬间睁眼,脑海中闪过千万个画面,彼此相对无言。
何炀低头查看手机上的日历,现在是他十八岁生日的第二天:“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有没有可能那根本不是一场梦。”
傅屿丞笑着抱起睡在床尾的蛋黄,轻轻顺着毛,与此同时脑海里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谎言成真系统任务完成,祝您生活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之后会更番外和下一本《结婚后和娇妻omega互穿了》
最后求戳专栏,收藏作者,我们下本见,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