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容晏没有注意到葛杨的动静,他站在主桌前,又一次看见了今天的蛋糕——蛋糕有好几层,装饰华丽,铺满了水果和鲜花,可现在已经被切得面目全非,奶油形状奇怪,内里的黄色蛋糕外翻,水果乱糟糟的一塌糊涂。
他落下眼睑,睫毛微微颤动,身体有些不可抑制地轻颤。
谢嘉承到最后都没有来。
从外面晚霞满天,夕阳熹微,到后来夜幕深沉,玻璃窗上只能看见室内灯火的镜影,时间过得那么慢,却又过得那么快,他等待的时间那样漫长,好像每一分钟都是煎熬;可时间却又那么快,快得谢嘉承到最后也没能赶上。
他的希望与期盼,就是那样一点一点累积起来,越临近时间点,就越水涨船高,他常常以为谢嘉承会在下一刻匆匆进来,穿着一身礼服,或者只穿着平常的西装,他在众人面前露出笑容,歉意地说自己迟到了,又看向自己,黑眸中的目光会带着点嫌弃,又带着点笑意……
哪怕到宴会的尾声才来,像交响曲中迟到的高亢音符。
……他的希望鼓得像一个要涨破的肥皂泡。
客人们都知道谢嘉承要当众送他礼物,可到仪式结束也没有看见谢嘉承的人影,他去敬酒的时候,看见了有人嘲弄的眼神,也听见有人故意的问话,他都笑容完美地用一句话带过:
“嘉承路上跟人撞了一下,处理好了就过来。”
谢嘉徽就是这么跟他说的。
他也信了。
可谁知道,谢嘉承居然去找苏影映了——在这种自己如此重要的时刻,去找苏影映了!
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像傻子一样被玩弄了,又像个笑话一样在所有宾客面前展示了一遍自己有多可怜可笑。
自己已经38岁了不是吗?何必在乎这个不成熟的年轻人的幼稚行为呢?何必为他伤心呢?
他一遍又一遍地这样问自己,然而桌上那个狼藉不堪的蛋糕那么刺眼,像是在提醒他——
他就像这个蛋糕一样,狼狈不堪,被人肆意践踏!
傅思行站在一处,远远地看着他。
看他把蛋糕转了个个,找到一个完美未受破坏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地切下来,正在这时,谢嘉承妈妈走过去,故作镇定的笑容里难掩忐忑,问他:
“冉冉还没吃饱啊?”
他笑得很乖巧地说:“今天的蛋糕又漂亮又好吃,我很喜欢,等下嘉承回来了会饿,我给他留一块。”
谢妈妈的笑容忽然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