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阶把手放在腰侧上,低下头,敛目不敢看向宓沈。
良久,宓沈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在想是不是你给李磷解咒时从他的记忆中看到了什么,才会堕魔。看来,你早就在怀疑你的身世了,否则你不会把腰侧上的伤藏了这么久。”
当时甯阶冲出结界与王真对战时,他就觉得怪异。他虽常年闭关与甯阶接触甚少,但再怎么少,甯阶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他无比清楚甯阶不会怒火中烧以致冲动与鲁莽,相反,越在生气与惊恐的时候,他的灵台越是清晰。
不过当时情景紧张,再加上后来甯阶说自己在拖延时间,宓沈才没有深思他当时不合时宜的冲动。
但在甯阶假死后,宓沈就怀疑甯阶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于是被压在心底的怪异再次附上心头,像是热油一般,一遍一遍往宓沈的心上泼去。
现在他明白了。
在自己不在甯阶身边的这么多年,他下山历练定少不了受伤,有可能还受过滚着混沌之气的魔界利器之伤。
年少,他并未注意自己并不像其他修士那般,身上会留下带有混沌之气的伤痕,哪怕知晓自己伤口久久未愈,也从未多想。
毕竟,谁不会相信,曾屠杀毕罗一族的修真界战神会让一个魔尊的儿子,成为他唯一的亲传弟子。
更何况,这个弟子还是魔族毕罗一族的人。
这都算不上养虎为患了,而是亲手培养出一个仇人。
谁敢想?
没人敢想,但宓沈的确是这么做了。
可就算宓沈做了,被养大的甯阶也不会无缘无故往那方面想。
成年下山历练,虽有宓沈做伴,但不到万不已宓沈不会出手帮他。可能,就在某个疏忽中,甯阶突然发现自己身上不会留下混沌之气的痕迹。
但是他受篪声影响,所以他对自己身世的怀疑又消散了些许。
……只是消散了些许,他还是有疑心。
是以,他想再试一下,于是在与王真对战上,他故意冲上去,在混乱中,挡住自己的视线,故意逼着王真刺中他的腰侧。
宓沈想,那个时候,甯阶一定很想用血来证明他不是魔族之人,但是没有想到。
当剑刃从他肋骨中穿透时,他的心哐地一下被击落在地上。
被刺穿的何止是肌肤,受的伤又何止在明面之上。
或许,甯阶也曾后悔,他不该去试,也不该去验。
因为这个结果,不是他所能承受的,更不是……他想要的……
宓沈压下种种痛楚,轻声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甯阶抿了抿唇,抬眸看向宓沈,忽问道:“你呢?你又什么时候知道我非人类,而是魔族,还是魔尊甯捻之子。”
宓沈的手微微蜷缩,他轻轻敛目 ,苦笑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