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开却像没听到那般,用缄默应对她的执拗。
盛盏清拂开他的手,走到茶几另一边,盘腿坐下,撕拉一声打开茶几边上的布艺收纳箱,眉色刹那间寡淡如水。
江开跟着她坐下,手上动作不停,生怕这些血会弄脏她的心。
“我姐你知道吧,陆清和。”盛盏清笑着替他圆上那个答案,“今天是她的忌日。”
她指着最上面的木质相框,玻璃裂开两条蜿蜒的疤痕,恰好将其中一人单独围起。
好多年前的合照,拍照的人是她,在cb最后一场公演的后台照的。那时候陆清和还会笑,也会跟随队友插科打诨。
以至于在她平静地选择自杀后,没有一个人能理解她的做法。
但盛盏清理解。
陆清和一直有自残的行为,后来频率越来越高。但在最后半年,她没有对自己出手过,情绪看似已经趋于缓和。
自杀前的那两个月,可以称得上是陆清和笑得最快乐的时光,不用刻意地节食去保持在镜头前完美的身材,不用为创作不出新歌而陷入自我唾弃,也不用为准备舞台练到喉咙发炎。
她太快乐了,快乐到给盛盏清造成一种错觉:折磨阿姐这么多年的病终于好了。
那时候,盛盏清不到十九岁,一个依旧懵懂的年纪。
她并不知道,这世上有种快乐和疾病一样,比阳春三月的天还要明朗,被俗世之人称为:回光返照。
“我其实可以救她的。”她用受伤的那只手点了支香烟,碎发被风一吹,散在鼻梁处,差点被烟头烫焦。
她抬手拨开,“她自杀那天下午,给我打过很多通电话。”
具体多少通,盛盏清早忘了。
只记得自己那天跟朋友去外地参加了场歌酒会,没听到铃声,等到她拿起手机回拨过去,听筒里只有不厌其烦的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六感就是这么奇妙,她立刻慌了神,打电话给陆清和队友。
风水轮流转,这回轮到她被无视。
那个时间点,酒吧正忙,苏燃也没回应。
到公寓将近零点,浓稠的血腥味裹住她的阿姐,她扶住她冰冷的躯体,使劲晃着,却怎么也叫不起她。
盛盏清看向江开,缓缓吐出一口烟,烟雾没能掩盖她颓丧的眉宇,“可惜太晚了,她救不了她自己,同样,我也救不了她。”
在陆清和消失后的一周里,盛盏清一遍遍翻开着她们的共同回忆,才恍然意识到她每一次的“我很好,没关系”,不过是在配合别人演出的强颜欢笑。
后知后觉的下场是,她的阿姐已经被框进了灰黑色,比冰块还要冷的墓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