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已过午饭点的缘故，火锅店里客人并不多，只有两三桌，可蒋陶淘拽着谭曲进店时，她脚步不动了。

“谭老师反悔了？”

谭曲没吭声，把蒋陶淘从头扫到脚，突然想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原世界里，娱乐圈里的人物，高到全奖都拿过，小到十八线小花，出门都会给自己口罩帽子整个全套，捂得严严实实。

再者就是身后助理跟了三四个。

而蒋陶淘，她频繁在公众场合溜达，每次什么装备都没有，居然没被人认出来过。

因为和曲曼青的关系不错，穿着拖鞋突然冒到公司，没有起风波，可以理解；挥着棒球棍砸林肯，晚上天太黑，没被人看到也可以理解。

可现在是大白天，从下车到商场的这段时间里，路人并没有向她们投来目光。

“你过气了？”谭曲问。

“唔？”

蒋陶淘先是迟疑两秒，随后解释道：“镜头上和真人都有点区差，再者越掩饰别人就会越好奇，敞亮点反倒不会被人留意。”

也有道理。

谭曲这才往店内走。

两个人选了角落的位置，刚一坐下，蒋陶淘就乐呵呵的扫码点单，嘴里还咕哝着谭曲能不能吃辣的问题。

注意到她的手机没换，谭曲突然问：“你手机还没找到？”

蒋陶淘默默勾了勾嘴角，想着她肯定还在琢磨视频的事，懒洋洋的往椅背上一靠：“不找也没关系，绑定的账号已经锁了，视频只有我一个人有。”

“我是想说，视频你删或不删都可以。”

“……”蒋陶淘点菜的动作微微一顿，“谭老师这是同意当我的私人设计师了？”

“只要不公开署名就可以。”

蒋陶淘半信半疑地眨眨眼：“我可是很容易把玩笑话当真的。”

“没开玩笑。”

谭曲掀缓缓掀起眼帘，倒了杯温水，正色道：“我也是今天才想明白，你留下视频不是为了威胁我或者米拉，而是防止抄袭事件一旦败露，用它来撇清你和曲曼青之间的关系。”

其实在曲明德联系她时，就应该想通蒋陶淘的动机，可各种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谭曲都没来得及去捋思绪。

在酒店沉浸式设计的这几天，刚好理了理之间的关联，她才意识到蒋陶淘从开始就没什么恶意。

现在唯一还让她疑惑的，是蒋陶淘与曲曼青两人关系的变化。

“不止是为了撇清与曲曼青之间的关系，除了谭老师以外，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我都需要提防。”

蒋陶淘耸了耸肩：“毕竟不能拿我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既然知道会影响职业生涯，”谭曲逼视着她：“为什么没在最开始拒绝去咖啡馆拍视频？”

她仔细看着蒋陶淘，想从她平静的神色里摸索出一些端倪来。

“之前少不更事，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录完视频后我才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也没多喜欢曲曼青。”

蒋陶淘说话的时候，捧着的玻璃水杯散着一层薄薄的白汽，而她细眉挑起的弧度，与平常人解释时的态度不同，乍一看是认真，实则充满了敷衍。

……谭曲沉默的抿了口温水，再没有说话。

菜一道接着一道上了餐桌，鸳鸯锅的热气在脸上乱飘，谭曲微微别过脸避开白汽，不忘掀起眼帘瞄一瞄蒋陶淘。

坐在对面的蒋陶淘左手涮牛肉卷，右手不停点着手机页面，忙碌成这样，居然还能知道谭曲在看她。

“咨询一下谭老师，普通时装设计师的年薪能达到七位数吗？”

她眼尾流露笑意，谭曲看到的却是顽劣，接话说：“需要参考公司规模，以及手上的项目数量。”

“唔……”蒋陶淘放下筷子，胳膊肘撑着桌面，手机举到脸前，边打字边念叨：“假如公司规模中上，这个人工作年限三至四年，很努力，能力却不是很突出的话，七位数大概是她所有家当了吧？”

“区差不大。”谭曲答完后，有点怀疑她暗示的是某个人，可又想不起来是谁，于是挑眉问：“你指的谁？”

“没谁。”蒋陶淘的双目像是长在了手机里，“给我哥的公司发个招聘信息……”

她把手机平放在桌面上，左手食指点着数字键“0”，连续点了好几下，笑着点击发送。

白汽遮掩着对话框，谭曲也没留意消息是发给谁的，只观察到蒋陶淘此时的阴笑像极了传销头子。

消息没发出去多久，叮叮的回复声就响起了。

蒋陶淘的余光瞄了眼页面上“没问题”三个字，冷笑道：“没想到这年头还真有人喜欢孤注一掷。”

“什么孤注一掷？”谭曲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