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楚亦星叫他出来的时候,他就大概知道楚亦星要问他什么事了。
让顾仟自己说这些事,确实太残忍了。
宋珩避开楚亦星的目光,视线落在自己的手指上,“顾母的死,不是意外,是人为,是他爸所为。”
楚亦星猛地抽了一口气,震惊地看着宋珩。
宋珩没有回应楚亦星的视线,继续道,“你还记得三年前最后一次见顾仟时,他接的那通电话吗。那是顾母打的,她告诉顾仟,她要杀了他爸,以及他爸的新妻子。”
“...什么...”楚亦星声音几乎发不出。
“那天是顾父的新妻子临盆的日子。顾母说到的事就一定会去做,并且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所以顾父为了保住妻小,先下了手。”
宋珩吸了一口气。他为了帮顾仟,只是参与其中,就压抑沉重到他快窒息,他真的无法想象顾仟是如何扛下来的。
“之后为了摆脱嫌疑,顾父把顾母的尸体安排进一架当天飞往澳洲的货机。 顾仟父母是六年前离的婚,众人所知的都是顾母离婚后的这些年一直待在澳洲,除了顾父,没有人知道她其实自始至终都在b市,跟踪监视顾父。 顾父把尸体运到了澳洲后,伪造成从游艇上失足坠海。”
其实在顾母死之前,他们就根据b市传来的消息,推断顾母还在国内,但他们两当时都不愿相信。
在顾母死后,顾仟才在澳洲查到,顾母为了不让顾父发现自己在国内,一直雇一个人假扮她在悉尼生活时。
顾母从未打算放过顾父,她的偏执,对顾父的执念,实在是太过疯狂,太过可怕。
宋珩继续道,“顾父为了怕顾仟报复,这三年把他困在澳洲,虽然没有明着限制他人身自由,但是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是在顾父的暗中监视下,最后是顾仟终于找到了个机会,联系上了他外公,他才回了国。所以枪伤,我虽然没有跟顾仟一起去b市,但应该是他爸所为。”
楚亦星捂住脸,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力气像是被抽干一般,“怪不得...”
怪不得顾仟即使宁愿自己埋怨他,恨他,扯出一个蹩脚的谎言,也不愿意告诉他实话。这样残忍压抑的真相要他如何说出口。
他以为他这三年受尽了委屈,却没想到顾仟这三年的每一步都是走在阳光照不到,只有痛苦和绝望的深渊里。
在与顾仟重逢后,他把他的委屈肆意地向顾仟倾泻,可顾仟…
楚亦星恍惚地站起身,一步一步,缓缓地朝病房走去。
他眼前一片模糊,后悔,心疼,愧疚,震惊刺激得他眼泪根本不受控制。
病房里,顾仟仍旧没醒,呼吸均匀地从他鼻翼里传出。
楚亦星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病床很小,两个大男人睡实在有些拥挤,楚亦星侧着身,窝进顾仟怀里,把头埋在顾仟胸膛。
顾仟身上的味道,还和三年前初识时一样,独特好闻。
还好,还好,顾仟最终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他身边。
宋珩走到电梯间等电梯,大下午的人多,电梯等了半天也不见上来。
正等着,余光瞥见身旁一人影闪过,进了他身后的消防通道。
宋珩犹豫了片刻,也转身推门进了消防通道。
楼道里,那人靠着墙,皱着眉头,点了一根烟。
宋珩道,“医院禁烟。”
那人啧了一声,拿掉嘴里的烟。
透过烟雾,那人眯了眯眼,“我怎么看你这么眼熟啊...”顿了片刻,“靠!你不跟那疯狗一块儿的吗!”
他这人,生来就对好看的事物格外敏感,尽管离上次见宋珩已经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但他还是认出来了。
傅明羽把从嘴里拿掉的烟又塞了回去,“我就抽!有本事你告我去啊!”
他讨厌顾仟,殃及池鱼,连带着顾仟的朋友一块讨厌。
尤其是看到刚刚那场面后,他简直恨不得搞死顾仟。
他昨晚把顾仟送到医院,楚亦星熬了多长时间的夜,他就在旁边陪了多久,好不容易楚亦星熬不住,睡着了,他正想把楚亦星抱到隔壁病房去补觉,结果刚一动,楚亦星就醒了,怎么劝也不听,倔强地继续要守着那疯狗。
他是真熬不住了,于是就去隔壁病房补觉了,一直睡到刚才才醒。
醒来后,他想去看看人怎么样了啊,就算讨厌,但毕竟是条人命啊。
一进病房,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妈的这两人躺一块去了!
没他戏了呗,他妈的,彻底没他戏了呗!
他大雪天冒着生命危险开车,正好成全了这一对呗!
“他妈的,真行,我服了,他真牛逼!拿命追人!真有他的!”傅明羽骂一句,就抽一口烟,9cm的烟,很快就被他抽完了。
他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根,叼进嘴里,正要点烟,手里的打火机忽然被宋珩截去了。
傅明羽怒了。
他生来第一次他妈的失恋了,出来抽根烟都不给他抽不痛快嘛!
正要骂,宋珩开口道,“我来。”
傅明羽一愣,诧异地看着宋珩。
从他十四岁学会抽烟,追着给他点烟的人海了去了,无非就是为了献媚,从他那讨点好处,可面前这人也犯不上啊,再说就这张面无表情的脸,可一点没有讨好的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