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黄正贤也是运气不好,本来廉州穷山恶水的,谁也想不到来核实,他说是山匪就是山匪了。偏偏剿匪捷报跟廉州民情报告前后脚送进御书房,一个说少成寺山匪百余人伏法,一个说少成寺无辜饥民上百人无家可归,关键顾乔那个还有名有姓有背景。
这简直就是直接把谎话拍到皇帝脸上,岂能忍?
听说陛下当场气得掀桌子,这下子非得彻查不可,烧死的山匪姓甚名谁都要一个一个核对清楚。
廉州府的人不知道是顾乔的民情报告点了这把火,只是把帐都算在了黄刺史头上。
周录事是黄刺史出了五服的远方亲戚,自从黄正贤畏罪自杀,他就知道自己的仕途已经到此为止了。如今就是混着日子,等新刺史来了就卷铺盖走人,一点儿不想揽什么麻烦的差事。
那个新来的顾司马不是状元吗?这些麻烦事儿就该状元做啊!
魏吴双虽然是这里除了刺史外第二大的官,但他从来就没有官威,加上本来官阶也不算高,其他的小吏都不怕他。这时候只好讪讪地笑了一下,“那…… 那…… 多找几个人来一起做。”
顾乔开口道:“廉州虽然有 20 个县,但死在少成寺的那些人几乎都是东边的,所以只需要查昌县、牙山县、乌水县和水月县这四个县的档案即可。”
“你怎么知道?” 魏吴双问。
“东边儿这四个县,往西是宁城,往南是陈金山,往东是淮江。陈金山是金矿的地盘他们不敢去;淮江水势凶猛地形复杂,他们更不敢去趟;至于宁城,你们都懂。除了洛仙山,他们还能去哪儿?要么就翻过洛仙山到荟州,但是能过得去的话也不会在少成寺被当作山匪烧死了。”
周录事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就算只有这四个县,那四个县也是两万多人,这不是大海捞针吗?”
顾乔摇摇头,“少成寺从去年冬天开始成了人人皆知的山匪窝,后来逃荒的人都不会往那里去的。住在少成寺的都是去年冬天以前就去了,那时候还没有发生水患,粮食尚且可以自足,不至于逃荒。只有那些早早地卖了土地给地主的,交不起租子了才跑的。”
说着他翻开一本昌县的户籍册,边翻边说:“至少是三年前就将土地卖了的,你们只需要查这个范围的就好了。”
魏吴双以拳击掌道:“顾司马说得有道理,你们就查这四个县,三年前将土地卖给地主的。一个县地主就那么几个,不费多少功夫。”
周录事这下无话可说,只好跟一起来的那个小吏翻起户籍来。
这时魏吴双看向顾乔的眼神都变了,之前他以为顾乔就是大家说的绣花枕头、靠脸得的状元,心里其实是有些瞧不上的。而且顾乔这么晚才来衙门报到,他也是颇有微词。现在看到这刚刚上任的司马对廉州情况这么了解,安排起工作来这么头头是道,瞬间对他的印象好了几个等次,已经把他划为跟自己一样的好官了。